“天漏说,宇宙的法则是‘平衡’。”曹松的声音带着疲惫,“有多少生,就得有多少死;有多少功,就得有多少枯。可某偏要写这首诗,偏要让后人看看这账本。”他将竹简递给青林,“客该走了。‘天漏’在召你,就像当年它召某来看这人间炼狱。”
青林接过竹简,发现绢布的纤维里嵌着微型晶体,里面存着完整的星际观测日志。日志记载,外星文明曾在银河系播撒过100颗“和平种子”,曹松是第73颗种子的守护者,而《己亥岁》,是他提交的观测报告。
“先生为何不跟我走?”青林的通讯器显示跃迁通道已打开,坐标正是“万骨枯”三个字的叠加处。
曹松笑了,咳出的血落在青衫上,像朵绽开的红梅:“某的骨头得埋在这儿,给后来人当路标。”他指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客看,天快亮了。不管有没有‘天漏’,总得有人等着天亮。”
蓝光吞噬视野前,青林最后看到的是曹松的身影。他站在破庙门口,用炭笔在墙上写下“和平”二字,字迹在晨光中渐渐化作星尘,融入猎户座的方向。而那片金属片,正以量子纠缠的方式,将《己亥岁》的诗句发送向宇宙深处。
再次睁眼,青林躺在档案馆的修复舱里。同事们围在旁边,手里举着那卷《己亥岁》诗卷:“你总算醒了!诗卷在你昏迷时发出荧光,我们发现了这个!”
屏幕上,诗卷的衬里在蓝光下显形,露出曹松用星尘写就的注解:“中和三年,见青林于战场,知宇宙如战场,唯‘不忍’二字,是破局之法。”而诗卷末端的星图坐标,指向一颗从未被发现的宜居行星——那里没有战争,只有“乐樵苏”的生民。
100天后,青林主导的“己亥计划”获得了星际联盟的批准。该计划旨在向宇宙播撒《己亥岁》的诗句,作为人类文明的和平宣言。
启动仪式上,青林展示了曹松的竹简复制品,当全息投影将诗句与宜居行星的影像重叠时,全场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青林站在台上,望着屏幕上曹松的画像,突然理解了“凭君莫话封侯事”的真正含义。
那不是消极的感叹,是对战争逻辑的终极否定——就像他在诗里藏下的星图,指向的从来不是功成名就的战场,而是没有“万骨枯”的星空。
远处的射电望远镜正将诗句发送向宇宙,电波的频率与曹松炭笔的波动完全一致。
这或许就是最动人的科幻:晚唐诗人用他的枯骨,为千年后的人类,在宇宙战争的法则里,写下了唯一的“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