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林的分析仪发出急促的蜂鸣。检测显示,曹松脚下的金属片含有17%的超铀元素,这在地球自然界中绝不可能存在。而粉末状的弹片在光谱下呈现出周期性波动,频率竟与猎户座某颗脉冲星的周期完全一致——这不是普通的战场遗物,是某种星际探测器的残片。
“先生可知这金属片的来历?”青林指向地面,通讯器突然投射出三维模型:金属片原本是个碟形装置,边缘的刻痕是完整的星图,而星图的终点,正是诗卷星图标注的红点。
曹松的目光在模型上停留片刻,突然咳嗽起来,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去年在洛阳城外捡到的。”他用袖口擦了擦嘴,“那晚天上下火,烧红了半面天。这物件就插在死人堆里,还发着蓝幽幽的光。某在上面看到了些怪事——好多人穿着你这样的衣裳,在天上飞的船里写字。”
青林的脊背泛起寒意。曹松看到的是未来的星际档案馆?金属片是外星文明的观测记录器?他突然想起《唐才子传》里说曹松“学贾岛为诗,久困名场”,却没说过他能看懂外星文字。
“先生怀里的诗……”青林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马蹄声打断。一队唐军骑兵从远处驰来,尘土飞扬中,为首的校尉举着刀大喊:“抓住那个反贼奸细!”
曹松拽着青林扑倒在断壁后,金属片在他脚下发出轻微的嗡鸣。骑兵冲过断壁时,明明离他们只有丈许远,却像看不见似的径直驰过。青林的防护服突然显示周围空间发生了扭曲——金属片在制造视觉盲区。
“这是‘天漏’的本事。”曹松喘着气解释,“它能让眼睛骗过人的心。就像战场上报捷的文书,写满了‘大捷’,却看不见文书底下压着的骨头。”
接下来的五日,青林跟着曹松在战场边缘游走。他发现这位晚唐诗人的“游学”远不止吟诗作赋。曹松能根据星象判断哪里会有厮杀,准确率堪比现代雷达;他知道哪种野草能解箭毒,配方与星际药典的记载惊人相似;甚至连他用来写字的炭笔,都是用金属片的粉末混合松烟制成,画出的符号能干扰追兵的视线。
“某在‘天漏’里看到过‘未来’。”曹松在破庙里烤火,火光照亮他眼底的疤痕,“有不用马拉的车,有会飞的船,有能说话的匣子……可厮杀还是没断,换了种模样罢了。”他用炭笔在地上写字,“你看这‘功’字,左边是‘工’,右边是‘力’,合起来就是‘用多少力气,换多少功劳’。可‘万骨枯’三个字,从来不算在账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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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林的通讯器突然投射出一组数据:从公元前3000年到2247年,人类发生过场战争,平均每年2.3场。而每场战争中,将领与士兵的死亡比例始终稳定在1:1000——这正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数学诠释。
“先生的诗不是感叹,是公式。”青林指着数据,“您发现了战争的常数。”
曹松的手指在“万骨枯”三个字上摩挲:“某只是看到了真相。”他抬头望向星空,猎户座的腰带三星异常明亮,“‘天漏’告诉某,宇宙里的厮杀比人间更狠。有的星星吃星星,有的星系吞星系。可总有几颗星星,宁肯自己熄灭,也不碰旁边的星子。”
第五夜,金属片突然发出刺目的蓝光。曹松展开竹简,上面的《己亥岁》诗句开始发光,每个字都与星图的节点对应:“泽国江山”是银河系的旋臂,“生民何计”是行星的轨道,“一将功成”是恒星的诞生,“万骨枯”是超新星爆发——这不是诗,是宇宙战争的史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