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亚沉默地看着他,突然大笑起来:“四百年?那时候还有剧院吗?还有人愿意听一个疯子说梦话吗?”
“有,”青林认真地说,“他们会建一座新的环球剧院,和现在的一模一样。每天都有人演你的戏,就像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剧作家的眼睛亮了,像有星光坠入。他突然站起来,在舞台上踱着步子,嘴里念念有词:“时间的洪流……我们都是其中的泡沫……”
青林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不是在改变历史,而是在参与历史。那些他写下的句子,那些关于星辰与黑洞的隐喻,终将融入这个时代的肌理,成为黄金时代的一部分。
1616年的春天,青林站在斯特拉福镇的教堂外。莎士比亚的葬礼刚刚结束,细雨打湿了他的头发。墓碑上刻着那句着名的诅咒:“移我尸骨者,永受诅咒。”
青林摸了摸胸口的布袋,充电宝早就彻底没电了。这些年,他写了不少东西,用这个时代的墨水,写在粗糙的羊皮纸上。他写一个来自未来的人,如何在陌生的时代寻找归宿;写星辰的运行如何影响人的命运;写那些被历史书忽略的、普通人的喜怒哀乐。
一个穿黑色丧服的小男孩跑过,手里拿着一本破旧的《罗密欧与朱丽叶》。青林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莎士比亚的那天,他也是这样,在泥泞的街角,对这个时代一无所知。
他回到伦敦,把自己的手稿交给那家印刷厂的新老板——老老板去年冬天去世了,死在一场流感中。新老板翻着那些写满奇思妙想的纸页,皱着眉说:“这些故事太古怪了,又是会飞的机器,又是能看到过去的镜子。谁会看啊?”
“总会有人看的。”青林说。
他用最后一点积蓄租了间阁楼,窗外就是环球剧院。每天晚上,他都能听到里面传来的笑声和掌声。有时是《麦克白》的台词,有时是《暴风雨》的歌谣。
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青林被雷声惊醒。他走到窗边,看到剧院的屋顶被闪电照亮,像一艘在黑夜中航行的船。突然,一道蓝光闪过,和他来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感到一阵熟悉的眩晕,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扯。在失去意识前,他最后看到的,是剧院的窗户里透出的、温暖的灯光。
第二天,印刷厂的学徒在阁楼里发现了一本摊开的手稿。最后一页上,用褪色的墨水写着:“我们都是时间的旅人,在星辰的轨迹中,寻找属于自己的那束光。”
手稿的作者名叫“青林”,一个没有人听说过的名字。
三百年后,这本名为《星尘记》的手稿在一个古老的图书馆被发现。学者们对其中的内容困惑不已——那些关于时空旅行、星际探索的描写,与17世纪的认知格格不入。但书中对莎士比亚时代伦敦的细致描绘,对普通人生活的温情刻画,却让它成为研究那个黄金时代的重要资料。
有人说,作者一定是个对未来充满幻想的剧作家;有人说,他可能是个来自异乡的旅行者。
只有环球剧院的老看门人知道一个秘密。他在整理阁楼时,发现过一枚奇怪的金属片,上面刻着看不懂的符号。在一个满月的夜晚,那枚金属片突然发出过微弱的蓝光,然后就消失了,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而在剧院的某个角落,至今还能找到一点金粉的痕迹,像撒落的星尘,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