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笔迹的答案层层叠叠,甚至有人在旁边贴了张纸条接着写。
再后来,有人把整块黑板上的问答抄录下来,贴进了当地一所职业技术学校的教室墙上,像一张野蛮生长的檄文。
思想的孢子一旦随风散播,就会在最意想不到的角落生根发芽。
在省会城市的一间豪华会议室里,阿静正襟危坐,感觉自己像个被精心挑选的标本。
她被单位选为优秀青年代表,参加这场“青年思想引导座谈会”。
空气中漂浮着昂贵的香薰和更昂贵的官样文章。
主持人脸上挂着滴水不漏的微笑,点到了她的名字:“阿静同志,听说你在基层工作中,和一些特殊群体接触得比较多。能不能请你结合具体案例,谈一谈,比如性少数群体,是如何在我们的政策关怀下,感受到温暖,从而懂得感恩的?”
全场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她。
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问题,一个期待标准答案的陷阱。
阿静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她可以背出准备好的稿子,那些关于社区送温暖、领导亲切慰问的套话。
但她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另一幅画面。
她沉默了十几秒,会议室里的空气变得粘稠而尴尬。
主持人脸上的笑容开始僵硬。
终于,阿静抬起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我举一个我自己的例子吧。我妈妈上个星期天,很认真地问我,能不能……不要再在亲戚朋友面前,假装‘正常’了。”
她停顿了一下,会场里一片死寂。
“她说,她年轻的时候为了符合别人的期待,装了一辈子贤惠和顺从,觉得很累。她不想我为了让她有面子,也去装一个不是自己的样子。她说她不求我感恩什么,只希望我能活得轻松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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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全场陷入了更加彻底的尴尬。
没有人鼓掌,也没有人交头接耳。
陈主任——今天到场的最高级别领导——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默。
他拿起话筒,语气不悦地打断道:“好了,下一个话题。阿静同志,你这个案例……个人化情绪太重,不适合在这样的场合公开讨论。”
阿静默默坐下,手心冰凉。
她知道自己搞砸了,但内心深处却有一种奇异的平静。
散会后,她独自走在走廊里,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匿名短信,只有短短一句话。
“你说的不是话术,是人话。”
而在云岭大学的地下机房里,赵子轩正对着满屏幕跳动的数据流,眉头紧锁。
作为林枫发展的“影子节点”之一,他的任务是监控和分析网络上异常的信息传播模式。
就在刚才,他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在全国多个城市的二手书店、咖啡馆和青年旅舍,几乎同时出现了被称为“问答本”的东西。
这些通常是夹在旧书里的普通笔记本,第一页被人用手写下了一个问题,比如“自由的代价是什么?”或者“我们真的需要被别人定义成功吗?”。
然后,每一个拿到这本书和本子的人,都可以在后面写下自己的答案,再把它们放回公共空间,等待下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