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厅的另一侧,赵子轩剪辑的十五分钟精华版纪录片《他们不存在》在循环播放。
压抑的配乐,颤抖的采访,和那些冰冷的官方文件形成了巨大的冲击力。
但整个展览的核心,是林枫特意留出的一面空墙,他称之为“证言墙”。
墙体斑驳,上方只挂着一行字:“如果你记得,请写下他的名字。”旁边,上百支荧光笔整齐地摆放着,笔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展览第一天,只来了寥寥数人。
他们沉默地看完,最终只有三个人颤抖着走上前,在墙上留下了三个孤零零的名字。
空气沉闷得像要凝固。
第三天,情况出现了转机。
一位白发苍苍的林老师带着他新闻系的一班学生前来参观。
当看到矿井咳血的全息投影时,班上一名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女生突然浑身发抖。
她冲到“记忆比对终端”前,刷了身份证,屏幕上跳出了那行血色文字。
她失声痛哭起来,指着墙上一个陌生的名字说,那是她父亲的工友,工厂出事后,所有人都说他拿了赔偿款跑了,原来……原来他死在了那里。
女孩的哭声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涟漪。
第四天清晨,张野推开地下室厚重的铁门时,彻底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原本空旷的“证言墙”,一夜之间竟被密密麻麻的字迹覆盖了上百个名字。
许多笔迹稚嫩、潦草,显然来自陌生人。
有人用粗大的笔触写下“李建国 尘肺 2015”,名字旁边,用透明胶带贴着一张发黄的工资条。
有人画了一个模糊的军徽,下面写着:“我爹没名字,但他救了八个人”。
最让人动容的是老周婆。
她戴着老花镜,几乎是趴在墙上,用尽全身力气,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周建军”三个字。
每一个笔画都像在用刻刀雕琢。
写完,她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那枚被磨去名字的军功章,用力按在“周建军”三个字的末尾,仿佛在为儿子的存在盖上一个迟到了二十年的、独一无二的印章。
泪水滑过她满是皱纹的脸,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展览原定五天。
第四天深夜,陈默的笔记本电脑突然发出一连串急促的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