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坐在他旁边,手机屏幕亮着《社会信用管理条例》,指尖快速划动:“第二十三条明确,信用评估应以本人行为为依据,关联亲属债务不属于法定失信情形。”他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张野紧绷的下颌线,“你妈没签过担保协议,没授权过任何借贷,系统凭什么株连?”
“还能凭什么?”赵子轩在后座嗤笑,手机屏幕映得他眼睛发亮,“我前几天扒过信联的算法模型,直系亲属借贷行为能折算成本人风险值,最高扣300分。美其名曰‘家庭信用共同体’,本质就是连坐。”他把手机转向张野,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代码注释,“看见没?‘关联责任模型’——你哥的逾期,在系统里就是你妈的‘管理失职’。”
陈默突然敲了下笔记本电脑。
他不知何时连上了学校的数据接口,屏幕上跳动着王桂花的信用档案:“2019年11月,某网贷平台通过人脸识别验证借款3000元,逾期27天。”他推了推黑框眼镜,“但人脸识别照片匹配度只有78%,按规定低于80%不能通过验证。”
“那平台呢?”林枫凑近屏幕。
陈默调出企业信息:“去年注销了,法人跑路,所有数据归档到信联。”他敲下回车,页面弹出“数据已加密,无法修改”的提示,“现在这烂摊子,全甩给被误判的用户了。”
公交车晃过减速带,张野的膝盖撞在前座上。
他摸出手机,翻到母亲的相册——有张是去年国庆节,老人穿着新做的蓝布衫,站在扫得锃亮的楼道里笑,背后贴着“文明家庭”的奖状。
他喉结动了动:“我妈扫了三十年厕所,连落叶都要分类装进不同的垃圾袋。现在系统说她‘不值得信任’……”
寝室的日光灯在深夜里泛着冷白。
张野把母亲的工资条、纳税记录、单位发的“年度优秀保洁员”奖状全摊在桌上,纸张边缘卷着旧年的毛边。
林枫坐在桌角,笔杆在指间转得飞快:“要解决问题,要么让信联修正数据,要么建立临时信用通道。”他突然停住笔,“有了——高信用用户自愿让渡临时信用分,不改变总分,只用于紧急医疗或出行。我管这叫‘信用漂流瓶’。”
“可行吗?”赵子轩凑过来,“需要签电子协议,还要防着有人钻空子。”
陈默已经打开编程软件:“技术上能实现。做个溯源工具,输入身份证就能生成信用时间轴,把误判节点标出来。”他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测试版半小时后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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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轩突然举起手机:“我发微博了。标题《我妈的信用,死在一张模糊自拍里》,配了信用时间轴截图。”他盯着屏幕,点赞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跳,“三小时前发的,现在话题#被系统杀死的普通人#已经第九了。”
“小心删帖。”林枫提醒。
赵子轩扯了扯嘴角:“我开了二十个小号同步发,用了暗网的镜像服务器。他们能删主帖,删不了所有影子。”
凌晨两点,张野攥着母亲的存折和单位证明站在区信用办门口。
雨丝顺着伞沿滴在他鞋尖,水洼里映出玻璃门内的电子屏,正循环播放“诚信为本,共建和谐”的标语。
接待窗口的姑娘推了推工牌:“人工无法干预系统判定,除非信联主动修正数据。”她的语气像在读说明书。
“那信联什么时候修正?”张野的声音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