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草将纸页移近烛火。几息之后,墨色渐显,一行行字迹浮现出来。果如苏木所言,末尾火漆印清晰可辨,正是陈皮商会独有的双环纹样。
“你为何不早交出这些?”甘草问。
“我没有证据链。”苏木摇头,“单凭一份隐墨账本,没人会信。更何况,我是朝廷通缉犯。我说的话,只会被视为嫁祸。直到你找到人参,直到他提起子母佩,我才确定——你还愿意查下去。”
甘草盯着那枚玉佩。他想起赤芍赠予的蛊囊残片,想起军营滤池中的铜铃,想起户部尚书夫人临终呼喊的名字。所有线索都指向同一个方向:这场局,早在三十年前就开始了。
“你说陈皮祖父勾结逆药阁?”他问。
“不只是勾结。”苏木纠正,“是他提供了第一批商陆粉,用来测试控心剂对人体的影响。最初的七名试验者,都是朝臣家属。户部尚书夫人就是其中之一。她服下的‘安神散’,其实是压制情蛊发作的药物。一旦停药,记忆就会复苏。”
金银花突然插话:“所以最近有人频繁调阅她的用药记录,还换了婢女?”
“对。”苏木点头,“有人怕她想起来。更怕有人顺着这条线挖出原始名单。那份名单不在档案里,在人心中。而能记得全部七人名字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人参,另一个……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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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草放下秘录,走到墙边查看地图。那是京城全貌图,标注了七处位置,分别用红点标记。每个点旁边都有一个小字:姓氏首字。
“这是七脉共契的居住地?”他问。
“是。”苏木走过来,“我祖父画的。当年他想救人,就把他们的住处记下。后来名单被涂改,三人姓氏被换。但位置没变。只要找到地图上的点,就能确认身份。”
甘草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个红点上——正是户部尚书府所在位置。
“你交出这些东西,不怕我们转头就上报官府?”他说。
“怕。”苏木承认,“但我更怕你们不查。如果这件事就此终结,那么所有死去的人,包括我儿子,都白死了。”
“你儿子?”金银花皱眉。
苏木闭了闭眼。“三个月前,他在城郊失踪。最后被人发现时,手里攥着一片干枯的荆芥叶。叶脉上有毒,是断肠砂。我知道这是警告,也是挑衅。他们杀了他,就是为了让我闭嘴。”
甘草看着他。这个人曾是太医院副使,如今沦为逃犯;他曾试图用伪信掩盖真相,却最终选择交出一切。
“你为什么不逃?”他问。
“我已经无处可逃。”苏木苦笑,“但我必须让你们看到这些。否则,下一个死的,可能是金银花。”
金银花一怔。她低头看向手中的银针,忽然察觉一丝异样——针尾沾了一点淡青色粉末,像是从空气中飘落的尘。
她刚要说话,甘草已伸手按住她的手腕。
“别动。”他低声说。
他抬起自己的袖口,轻轻拂过空中。一抹青灰随之飘落,落在桌面上,与秘录封面接触的瞬间,竟微微冒起细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