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飞员沈崇海走了过来。这人三十出头,身板挺拔得像戈壁滩上的胡杨,脸上线条硬朗,一道醒目的疤痕从左边眉骨斜斜划过脸颊,那是远征军在欧洲战场上留下的“勋章”。
他走到王助和冯如面前,脚后跟“啪”地一磕,敬了个利落得能削断风沙的军礼,眼神沉静,像深潭的水。“首长!”王助用力一点头,“全交给你了!”
沈崇海咧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那笑容里全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王工,您就瞧好咯!这姑娘要是不在天上跳支舞,我沈崇海名字倒起写!” 他转身,几步走到那闪亮的银色机身下,手脚并用,像只灵巧的岩羊,几下就钻进了那狭小的封闭座舱。座舱盖“咔哒”一声落下,严丝合缝,把他和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那台凝聚了无数不眠之夜与心血的发动机猛地咆哮起来!声音起初低沉,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像一头巨兽在洞穴深处苏醒,喉咙里滚动着闷雷。
这声音迅速拔高、变尖,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钢锥,凶狠地刺穿着西北干燥稀薄的空气,震得地面微微发颤,震得人胸腔里的五脏六腑都跟着那狂暴的节奏一起轰鸣。
机库顶棚上积攒了不知多久的灰尘簌簌落下,在阳光下织出几道灰蒙蒙的细线。
“惊鸿”动了!它不再是被牵引车拖着走的铁疙瘩,它活了过来!引擎的吼叫推着它,机身两侧的气流被疯狂搅动、撕扯,发出呜咽般的啸音。
它沿着笔直的跑道开始冲刺,起落架的轮子在粗砺的水泥地面上滚出两道青烟。速度越来越快,快得像戈壁滩上掠过沙丘的黄羊影子!
就在跑道尽头,那庞大的、蕴含着九百多马力野性力量的金属身躯,竟轻盈得不可思议,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温柔托起,机头一扬,主轮离地,然后整个机身便挣脱了大地的束缚,犹如一柄被神弓射出的银色箭矢,带着斩断风雷的决绝,笔直地楔入了那片无垠的、蓝得让人心头发慌的天空!
地上的人全都仰着脖子,嘴巴半张着,像一群等着喝水的旱地鱼。
地下监控掩体里,空气沉得像铅块。一盏度数不高的白炽灯泡悬在头顶,光线昏黄,把几张紧张到发青的脸映得明暗不定。
巨大的示波器屏幕是这里的主角,绿色的光点拖着细细的尾巴,在漆黑的底子上疯狂地跳舞,画出一道道陡峭的、令人心惊肉跳的曲线。
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