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3年九月,昆明。优先铁路和公路的发展基调定下后。
唐启站在台阶上,眯着眼睛望向远处起伏的山峦,手里攥着的那份《西南铁路网规划图》已经被汗水浸得有些发皱。
他穿着件半旧的藏青色中山装,脚上是双沾满泥巴的牛皮靴子,这副打扮任谁也看不出他就是掌控八省军政大权的总督大人。
"唐督军,您真要亲自去?"身后传来秘书长带着浓重川音的询问,“那些个深山老林里头,豺狼虎豹不说,光是瘴气就能要人命哟。”
唐启转过身来,年轻的脸庞被晒得黝黑,左脸颊上还有道新鲜的划痕,那是前天在长虫山边上勘测时被荆棘刮的。
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得晃眼的牙齿:"老张啊,你晓得不,当年詹天佑修京张铁路,哪段路不是亲自拿脚丈量出来的?"他说着拍了拍腰间挂着的水壶,铜壶撞在皮带扣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再说咱们这川藏公路,比京张铁路难上十倍不止,我要是不去,夜里睡觉都不踏实。”
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个昆明学堂的学生,都是自愿报名参加勘测队的。
这些年轻人穿着统一的灰布制服,背着帆布包,有几个正蹲在地上摆弄那些从德国进口的测量仪器。
唐启走过去,随手拿起一个水平仪掂了掂,冰凉的黄铜外壳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同学们,"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这次咱们要勘测的成都-攀枝花-昆明的铁路,从成都到昆明全程一千五百多公里,要穿过十几座高山,跨过金沙江、长江、岷江三条大江。"
他顿了顿,看见学生们眼睛里跳动的火苗,“有人说这是痴人说梦,说咱们西南穷山恶水修不了铁路。你们说,咱们干不干得成?”
"干得成!"学生们异口同声地喊道,有个戴圆框眼镜的瘦高个激动得把帽子都扔上了天。
唐启大笑起来,眼角挤出几道细纹:"好!那咱们就喊出个口号,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他举起水壶,“等铁路修通了,我请大伙儿坐汽车去拉萨看布达拉宫!”
队伍出发那天,昆明城万人空巷。老百姓们挤在街道两旁,看着这支奇怪的队伍,既有穿制服的学堂生,也有包着头巾的彝族向导,还有几个金发碧眼的洋工程师。
唐启走在最前面,背上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时不时回头跟身边的彝族青年阿木支呷说笑。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彝族汉子,皮肤黝黑,眼睛亮得像山里的星星,腰间别着把祖传的猎刀。
"阿木,你们寨子离要修的铁路线有多远?"唐启用刚学会的几句彝话夹杂着云南方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