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现在!"蔡锷猛地站起身,芦苇叶在他脸上刮出道血痕。二十个精瘦的汉子扛起铁桶,像群水鬼似的滑进江里。
老周往唐启手里塞了个潮乎乎的布包:“司令,这是赵驼背让捎给您的...说要是回不来...”
布包里头是个黄铜罗盘,指针因为常年使用磨得发亮。蔡锷胸口突然堵得慌。赵驼背是军需处的老船工,六十几岁的人,划船比小伙子还利索。
他刚要问,江心突然炸起冲天水柱,冲击波震得岸边柳树簌簌发抖。第一颗水雷得手了!
"龟儿子的!打中锅炉房了!"趴在唐启旁边的警卫员小陈蹦起来,差点栽进江里。远处的"飞霆号"像被捅了窝的马蜂,甲板上人影乱窜。
又是两声闷响,江面突然隆起两个巨大的水包,紧接着整艘军舰像被无形巨手掀翻似的,缓缓侧倾。
蔡锷却笑不出来。他望远镜里看见个佝偻身影正划着舢板往军舰残骸处冲,是赵驼背!老头儿船头堆着更多水雷,破旧的蓑衣在硝烟中翻飞如折翼的鸟。突然,军舰残骸上幸存的机枪响了,子弹在水面犁出数十条白线。
"掩护!快掩护!"蔡锷吼得嗓子劈了叉。但已经晚了。他眼睁睁看着赵驼背的蓑衣突然绽开十几朵血花,老船工却用最后力气把舢板撞向了军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唐启手里罗盘的玻璃罩"啪"地裂了。
江岸忽然升起三颗红色信号弹,那是强攻命令。
蔡锷抹了把脸,发现掌心全是水,分不清是江水还是别的什么。他转身对传令兵说:"告诉炮兵旅,烟幕弹准备。"又扯开领子对军工营长大吼:“老张!把剩下的铁西瓜全给我搬上来!今天不过江,老子跟姓冯的姓!”
夜幕彻底降临时,江面飘着层诡异的白雾。
这是用唐启的办法临时制作的烟雾弹,用石灰和硫磺造出的简易烟幕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