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稷下学宫”在京城的一个据点。
看到林凡孤身一人前来,公输墨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欣赏。
他站起身,声音洪亮如钟:“林先生果然是胆识过人,请坐。”
没有虚伪的客套,直奔主题。
林凡也不客气,在主座对面坐下。
茶是粗茶,水是溪水,但煮茶的炉子,却是一个结构精巧的铜炉,利用了某种奇特的对流原理,能让水在极短时间内沸腾。
“今日请林先生来,不为风月,只为论道。”
开口的,是法家的韩励。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冰冷而锋利。
“先生的《问屋中人》,我读了。以民为本,听上去,冠冕堂皇。”
“但韩某不明,民,何其愚昧,何其短视!给他们一斗米,他们便认你为再生父母;断他们一顿粮,他们便能揭竿而起。将国之大政,寄托于这群朝三暮四的愚夫愚妇之上,与将大厦立于流沙之上,有何区别?”
他的话,毫不留情,直指林凡理论的核心。
不等林凡回答,那名温和儒生便皱眉反驳道:“韩兄此言差矣。民非不可教,圣人设礼,便是要以德化民,使人人知荣辱,明礼节。国之根本,不在严刑峻法,而在人心向善。”
“可笑!”韩励冷笑一声,“人心若能向善,何来千年不绝之贪官污吏?何来这黑市之中,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德教,不过是无能者自欺欺人的粉饰罢了!唯有法,唯有悬于头顶的利剑,才是约束人性的唯一缰绳!”
“你……”儒生被他驳得面红耳赤。
“够了。”
公输墨沉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他看向林凡,目光灼灼:“我不管什么德教,也不管什么法治。”
“我只知道,百姓饿了,就要给他们饭吃;冷了,就要给他们衣穿。”
“你所谓的‘格物’,能让铁器更利,能让织机更快,这一点,我公输墨佩服。这与我墨家‘利天下’的宗旨,不谋而合。”
“但你将它与‘治国平天下’混为一谈,未免太过儿戏!造出神兵利器,与治理好一个国家,岂能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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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三个方向,代表了儒、法、墨三家最核心的观点。
他们将林凡的理论,拆解得支离破碎,然后用各自最擅长的武器,进行攻击。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凡身上。
看他如何应对这场思想的围剿。
林凡没有急着辩驳。
他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沫,然后看向三人,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三位,可知医者如何治人?”
三人皆是一愣。
林凡自顾自地说道:“庸医治人,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良医治人,寻其病根,固本培元。”
他放下茶杯,目光扫过三人。
“儒家要‘以德化民’,是想给一个病人,不停地灌输‘你要健康’的念头,却不给他治病的药。”
“法家要‘严刑峻法’,是想用刀子逼着一个病人站起来,却不管他早已骨断筋折。”
“墨家要‘利天下’,是给了病人一副好拐杖,却忘了告诉他,病根未除,他永远都离不开这副拐杖。”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书斋,落针可闻。
他没有直接反驳任何一人,却将三人的理论,都归结为了“庸医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