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姿态,更像是一个同乡的后学末进,前来拜访一位声名鹊起的文坛前辈。
“有劳周大人费心了。”林凡为他倒上一杯茶。
两人闲谈了几句诗词文章,气氛颇为融洽。
终于,周明志放下茶杯,面露一丝挣扎,最终还是化为一声长叹。
“林解元,今日冒昧前来,实则是有一言相劝。”
他看着林凡,眼神复杂。
“《罪京行》一出,石破天惊,我辈读书人,无不为解元的风骨与才情折服。”
“只是……”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
“你拒绝了左相与雍王,可知自己已身处何等险境?”
林凡神色不变,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在下愿闻其详。”
周明志见他没有半分惊慌,心中更是赞叹,索性不再遮掩。
“如今的京城,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是一盘杀机四伏的死棋。”
“棋盘之上,主要有五方势力,盘根错节。”
他伸出一根手指。
“其一,便是以卢、崔、王、谢等四姓七望为首的世家集团。他们传承数百年,门生故吏遍布朝野,掌控着大乾的经济命脉与官员选拔,是棋盘上最庞大的一股力量。”
“其二,便是以左相李斯年为首的寒门官僚。他们与世家对立,是陛下用来制衡世家的一把刀,在朝堂上势力同样不可小觑。”
他再伸出第二根手指。
“其三,是以雍王为代表的皇室宗亲。他们手握部分兵权,是皇权的天然屏障,但向来被文官集团排挤,轻易不得干政。”
周明志看着林凡,神色愈发凝重。
“你昨日一篇赋,同时得罪了世家,又引来了相党与宗室的觊觎。你拒绝了他们,便等于同时站在了三方的对立面。”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棋盘上,还有两方。”
“其四,是如在下这般的所谓‘清流’。我们信奉圣人教诲,不愿与世家同流合污,也看不惯相党的拉帮结派,更警惕宗室的武人干政。我们有清名,有道义,却是五方之中,最无力的。”
他的话语里,带着深深的无奈。
“而最后一方,也是最强大的那一方……”
周明志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
“便是高坐于龙椅之上的,陛下。”
“陛下雄才大略,隐忍多年,无时无刻不想削弱世家,将权力真正收归中央。相党是他手中的刀,宗室是他身前的盾。他才是这盘棋,唯一的棋手。”
“而我们所有人,包括权倾朝野的左相,手握重兵的雍王,都只是他棋盘上的子。”
一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将京城上空笼罩的迷雾,撕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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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