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左相府的钱员外郎和雍王府的孙主事,小院重归寂静,气氛却比昨日更加凝重。
老张坐立不安,几次想开口,看着林凡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又把话咽了回去。
公子拒绝了两棵足以遮天的参天大树。
这意味着,接下来的狂风暴雨,都得靠自己这副单薄身板去扛。
林凡倒了一杯凉透的茶,慢条斯理地喝着。
左相李斯年,寒门领袖,要的是一把刺向世家的刀。
雍王乾震霆,皇室宗亲,要的是一杆搅乱朝局的枪。
他们都看到了《罪京行》的锋芒,却无人关心写出这篇赋的人,为何会有那样的愤怒。
他们的棋盘上,只有利益,只有派系,只有敌人。
而林凡,以及他身后那些在泥泞中挣扎的万千生民,不过是他们随时可以落子,也随时可以舍弃的代价。
“公子,咱们……咱们现在怎么办?”老张终于忍不住,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林凡放下茶杯,看向院墙角落那片空无一人的阴影。
那道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注视,依旧存在。
仿佛一只无形的眼睛,悬在头顶。
“不急。”
林凡开口,声音平静。
“等。”
“等?”老张一愣。
“等一个,不是来招揽我,而是真正来‘看’我的人。”
林凡的话音刚落,院门处,再次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
这一次的声音,不似钱员外郎的圆滑,也无孙主事的急躁,而是带着一种文人特有的、克制的礼貌。
老张疑惑地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三十岁许的青衫文士,面容清瘦,气质儒雅,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在下翰林院修撰,周明志,冒昧来访,还望林解元见谅。”
来人自报家门,态度谦和。
翰林院修撰。
一个清贵,却无多少实权的官职。
林凡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要等的人,来了。
“周大人客气,快请进。”
将周明志请入堂中,分宾主落座。
周明志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几样精致的江南小菜和一壶温好的黄酒。
“听闻解元是金陵人士,在下也是江南出身,特备了些家乡菜,聊表心意。”
他没有像前两拨人那样,一上来就天花乱坠地吹捧,或是开出诱人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