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思言的案子,是旧账,是根。但支撑着这棵罪恶大树长到今天的,是源源不断的、新的养分。我们要做的,不是去砍那早已深入地下的根,而是先斩断它所有裸露在地表之上的、负责输送养分的枝干!”
他的目光,最终停在了两个用红色记号笔重点标注的名字上。
“安欣,”他转过头,看着那个眼神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白发警察,“跟我说说他们。唐小龙,唐小虎。”
安欣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快步走到那排铁皮文件柜前,熟练地从中抽出了一个早已被翻得卷了边的牛皮纸档案袋。
他将里面的照片和笔录,一份份地,摊在了那张巨大的作战地图上,如同一个老兵在展示自己毕生的战利品,那声音里,充满了与罪恶缠斗了二十年的疲惫与沧桑。
“唐家兄弟,旧厂街的‘老男孩’。”安欣指着一张二十年前的黑白照片,照片上,两个穿着廉价T恤、留着长发的年轻人正勾肩搭背,对着镜头,露出桀骜不驯的笑容,“当年,他们就是旧厂街菜市场里最凶狠的两个鱼贩子,靠着欺行霸市,收保护费,成了高启强最早的左膀右臂。”
“后来,高启强搭上了赵立冬,成立了建工集团,他们兄弟俩,也就跟着‘洗白’上岸了。”
安欣的指尖,划过一张张记录着血腥与暴力的案卷,“从鱼贩子,变成了高启强手下最心狠手辣的‘黑手套’。这些年,京海市所有见不得光的拆迁、清场、‘谈判’,背后都有他们的影子。他们手上沾的血,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多。”
“谭思言失踪前,最后一次与人发生冲突,就是被唐小龙带人打断了腿。我一直怀疑,谭思言的死,他们兄弟俩就是直接的行凶者。”安欣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可惜,每次查到他们,线索就都断了。不是证人‘意外’失忆,就是证据‘离奇’消失。”
“那他们现在呢?”祁同伟平静地问道。
“现在?”安欣的脸上,露出了充满了讽刺的惨笑,“现在,他们是京海市最成功的‘青年企业家’,是市里每年都要表彰的‘纳税大户’。他们明面上的身份,是京海市最大的综合性娱乐会所‘白金瀚’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