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味道让他想起离家前夜,娘亲在油灯下一针一线为他缝制新衣的场景。
"安儿,娘不求你高中举人,只盼你平安归来。"
可他知道,母亲每晚都会在佛前多添一炷香。
考卷都已经交上去了,众多考生终于可以自行活动。
谁都不想再待在这么狭窄又闷热的号舍里,纷纷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就往过道当中走去。
来到院子当中。
院子当中此刻正传来考生们如释重负的谈笑声。
有人高声议论着"钱法边防孰急"的破题之法,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更远处,几个同年正为"盐铁论今用"争得面红耳赤,引经据典的声音在暮色中格外清晰。
张时安静静地收拾着笔墨,将每一样物品都归置得整整齐齐——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即便在最疲惫的时候也不曾改变。
铜锣三响宣告解禁时,贡院内顿时热闹起来。
张时安在廊下寻到两位师弟时,徐子睿正捧着《春秋》残本与人辩论,宽大的衣袖随着激烈的动作上下翻飞;
陈明哲则蹲在石阶上,像只偷食的松鼠般啃着不知怎么带进来的炊饼。
见到师兄,两人眼睛一亮,默契地跟着他来到背风的墙角。
徐子睿从袖中抖出几粒茴香豆,陈明哲变戏法似的摸出半壶冷茶——这些都是他们现在唯一剩下的东西了。
"师兄,那道'洪武田制'你是如何破题的?"
陈明哲迫不及待地问道,嘴角还沾着饼屑。
张时安抿了口冷茶,缓缓道出自己以《孟子》"仁政必自经界始"入题,再引汉代"限田令"与唐代"均田制"精髓的思路。
当说到如何将严嵩《钤山堂集》中"田赋论"化用时。
徐子睿突然呛住,豆子撒了一地——他们这才惊觉大师兄竟能将当朝首辅的着作运用得如此不着痕迹。
"师兄果然..."
徐子睿话未说完,就被一阵喧哗声打断。
原来是有考生因体力不支晕倒在地,几个同乡正手忙脚乱地扶他。
这一幕让三人沉默下来,不约而同地想起前年乡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