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自朱雀门直入内城,到御街旁梁州府时,天已擦黑。梁州府三间大门前站满了人,见蔡义等马到,都迎上前来。
为首一人穿五品官服,趋上几步,扶陈銮下马,又施礼道:“陈衙内可无恙否?下官乃是梁州府判官沈靖。府君已闻听此事,只因琐事缠身,不得亲迎衙内。府君已命下官审理此案,请衙内宽心,我梁州府定秉公断案,不教衙内受半点冤屈。”
陈銮深施一礼,道:“陈銮后学晚辈,怎敢当沈判官之礼。晚辈既到了梁州府,但凭沈判官审断便是。”
沈靖道:“今日天色已晚,不能升堂审案,请衙内在我梁州府屈就一夜,明日升堂便可审明了。只是只怕今夜衙内不得回家了,请衙内到府内叙话。”
一众人进了府衙,蔡义在司录参军处签了牌票,便率金吾卫兵士去了。陈銮与四个随从随沈靖进了府衙西侧一处跨院。只见这院子东西两侧各三间厢房,北侧小小三间正房,两间耳房。院内两株槐树,枝叶甚密。
陈銮忽一眼瞥见正房门前站了一个身影,不由心中一震。
几人行至正房阶下,沈靖道:“今夜便请衙内在此安歇,明日升堂时自有人来请。衙内千金之体,这梁州府内差役多不识得衙内,今夜便不要出这院子了。”
陈銮支吾应声,已看清门前那人面目,再顾不得沈靖,趋前两步屈膝跪了下去,口中道:“三叔。”保儿四人也一同跪下伏首。
门前那人年不满三十,穿六品官服,留三绺髭须,面目严峻,目光清冷,正是陈封三弟,陈銮三叔陈圭。
陈圭两年前春闱取中二甲进士,先授翰林待诏,后直授梁州府推官之职,现今在梁州府任职已近两年。
沈靖略一施礼,却未言声。陈圭下阶施礼道:“有劳沈判官。”
沈靖道:“中行说哪里话?你叔侄二人好生说话,旁的事不妨明日再说。”说罢又向陈圭、陈銮施了一礼,便自去了。
陈圭站在陈銮身侧,久久不作声,陈銮不敢起,只跪地伏首。陈圭忽长叹一声道:“你做出的好事。”说罢拾步上阶,行至门前顿住,头也不回道:“大郎随我进屋。你四个便跪在这里,敢动一步,皆乱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