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内的白炽灯骤然亮起，刺目的光线将万福扭曲的面孔照得无所遁形。他手中的枪被警察一脚踢飞，金属撞击地面的声响在空旷的仓库内回荡。周嘉荣站在原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却仍挺直脊背，目光如炬地盯着被按倒在地的万福。领头的警察走上前，摘下手套拍了拍周嘉荣的肩膀："周先生，这次多亏你配合。我们收到匿名线报，说万家今晚会有大动作，这才提前布控。"周嘉荣一怔，脑海中闪过李龙飞接到他电话时若有所思的表情，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万福被铐上手铐，却突然发出沙哑的嗤笑："你们以为抓住我就能扳倒万家？"他布满血丝的眼睛转向周嘉荣，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还记得二十年前周家老宅那场大火吗？"这句话犹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周嘉荣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那是他父母葬身火海的惨剧，官方定案为意外，却始终是他心头挥之不去的阴霾。

"带走！"警察厉声呵斥，却在押送万福经过周嘉荣身侧时，听到他用气音吐出几个字："火是老爷亲手点的。"周嘉荣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领头的警察注意到他的异常，低声提醒："周先生，审讯会有结果。您现在需要做的是..."话音未落，仓库外突然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

十数辆黑色越野车如幽灵般包围了仓库，车灯将黑夜撕成碎片。周铭的声音从周嘉荣口袋里震动的手机里传出："周叔叔！我们查到万家在海外有个秘密实验室，他们抓我和祝余是因为..."信号在此刻突兀中断。仓库二楼阴影中缓缓走出一道身影，藏青色唐装，龙头拐杖敲击铁质楼梯的声响仿佛丧钟。

"万鹤年。"周嘉荣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二十年前慈善晚宴上，正是这位万家掌权人亲手将"模范企业家"锦旗颁给他父亲。此刻老人浑浊的眼珠里泛着毒蛇般的冷光，身后数十名黑衣保镖沉默如雕像。

"周贤侄，多年不见。"万鹤年停在楼梯转角，拐杖尖端指向被警察护在身后的周嘉荣，"令尊若知道你把周家产业败成这样，怕是要从棺材里爬出来。"领头的警察举起配枪警告，万鹤年却笑得咳嗽起来："年轻人，看看窗外。"

仓库玻璃窗外，三架无人机悬停半空，红色激光点如毒蛛复眼般锁定在场所有人。祝余颤抖的声音突然从周嘉荣另一侧口袋传来——原来他早将开着通话的手机塞进两个口袋。微型耳机里，少年正飞速敲击键盘："周叔叔，无人机搭载的是神经毒气弹，我正在尝试入侵控制系统，需要两分钟！"

"万老狗！"李龙飞的怒吼炸响在仓库门口。他带着二十余名持械壮汉破门而入，每人胸前都戴着青铜龙纹徽章——那是北方最大地下帮派"九龙会"的标志。周嘉荣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挚友这些年神出鬼没的原因。

万鹤年的龙头拐杖重重顿地："好得很！条子、九龙会、周家余孽..."老人突然掀开唐装，露出绑满腰间的炸药，"不如我们玩个游戏？用这三架无人机换周家老宅地契，否则..."他按下遥控器，无人机舱门应声开启，绿色毒雾开始丝丝外溢。

"地契早被我烧了。"周嘉荣上前半步，从贴身口袋掏出发黄的照片——那是父母站在老宅门前最后的合影，"你们要找的根本不是地契，而是老宅地下室的保险库吧？"万鹤年脸色骤变，这证实了周嘉荣的猜想。他故意提高声音："当年火灾后我重修老宅时，发现地下室藏着万家与境外组织的交易记录，还有..."

无人机突然发出刺耳警报，祝余在耳机里欢呼："破解成功了！"几乎同时，周铭驾驶着改装越野车撞碎仓库后窗，朝众人大喊："快上车！"万鹤年疯狂按下遥控器，却发现无人机全部调转方向朝万家车队俯冲。

"不——！"老人的惨叫与爆炸声同时响起。周嘉荣被李龙飞拽上越野车的瞬间，看到万鹤年在火海中化作扭曲剪影。疾驰的车厢里，祝余将笔记本电脑转向他："周叔叔，这是从万家服务器截获的文件..."屏幕上赫然是周父与万鹤年轻年时的合影，标注日期正是大火前三天。

周铭突然踩下急刹车。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挡风玻璃，照亮公路尽头缓缓走来的佝偻身影。白发老妇拄着桃木拐杖，腕间翡翠镯子与周嘉荣母亲遗物一模一样。"孩子，该知道真相了。"她的声音让周嘉荣如遭雷击——这是二十年来他只在梦里听过的，母亲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