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诊疗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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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林的芯片正在高速运转,分析着对方的医学知识体系。“略知皮毛。”他谨慎地回答,“只是不解,先生如何知道那针要刺在虎口,药要敷在伤口?”

“望闻问切而已。”中年人转身继续往前走,“那孩童咳喘,鼻翼扇动,是肺气壅塞。虎口合谷穴,能疏风解表,通经活经。”

青林默默跟在后面,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不是简单的经验医学,这里面蕴含着精准的解剖学和生理学知识。他的芯片调出了现代针灸穴位图,发现扁鹊所说的合谷穴位置,与三维扫描定位的精度误差不超过0.3毫米。

接下来的几天,青林一直跟着扁鹊。他看到扁鹊用“熨法”治疗一个中风偏瘫的老者——用浸透药酒的棉布裹住患处,再用烧红的瓦罐隔着布热敷。青林的红外扫描显示,这种疗法能使局部组织温度升高到42℃,恰好能促进血液循环又不损伤细胞。

他看到扁鹊为一个胸痛病人诊脉后,取来几味草药:丹参、川芎、葛根。芯片数据库显示,这三味药的复方制剂,在现代临床中常用于治疗冠心病心绞痛。

最让青林震撼的是一次“换血”术。一个被毒蛇咬伤的猎人,手臂肿胀发黑,已经开始出现呼吸抑制。扁鹊让人打来一盆清水,反复冲洗伤口后,用骨刀在伤口近心端划开一个小口,然后用嘴对着伤口吸吮,吐出来的血液从暗红逐渐变成鲜红。

“先生!”青林忍不住阻止,“蛇毒会入体的!”

扁鹊吐出最后一口血,用清水漱了漱口:“毒在血中,不吸出来,他活不过午时。”他从布囊里掏出几片墨绿色的叶子,嚼碎了敷在自己的牙龈上,“这是解蛇毒的草药,含着能护着些。”

青林看着他手臂上暴起的青筋,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在他的时代,这种情况只需要注射抗蛇毒血清和进行血液净化就能解决,但在这里,医者要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患者的生机。

那天晚上,青林躺在扁鹊临时借住的破庙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的芯片还能接收到微弱的时空信号,理论上只要能制造出足够强的能量场,就能启动紧急跃迁程序。但他看着躺在稻草堆上的扁鹊,对方因为白天吸吮蛇毒,此刻正发着低烧,却还在借着月光整理草药。

“你好像有心事。”扁鹊突然开口。

青林坐起身:“先生,您行医多年,见过这么多生死,就不怕吗?”

扁鹊放下手里的草药,沉默了片刻:“怕。”他的声音很轻,“我怕看错脉象,怕用错药材,怕救不了该救的人。”

“那为什么还要做?”

“你看这草。”扁鹊指着墙角一株顶破砖石生长的野草,“它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可它还是要往上长。人也一样,只要有一分生机,就不能放弃。”他转过头,月光照亮他眼角的皱纹,“我见过太多因为缺医少药而死去的人。在邯郸,妇人难产而死的十有三四;在洛阳,老人中风后只能等着断气;在咸阳,孩子出痘能活下来的不到一半。”

青林的芯片突然弹出一段数据:根据战国时期人口死亡率推算,当时的人均寿命不足30岁,其中70%死于可预防的疾病。

“先生可曾想过,若是有一天,人能活过百岁,伤病都能治好?”青林忍不住问。

扁鹊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向往:“那便是圣人之世了。或许千年之后,真能有那样的日子。”他从布囊里取出一卷竹简,递给青林,“这是我记下的一些医案,你若有兴趣,便看看吧。”

青林接过竹简,指尖触到那些粗糙的竹片,突然有种莫名的感动。在没有显微镜的时代,他们用肉眼观察病理;在没有基因测序的时代,他们用经验总结药性;在没有无菌手术室的时代,他们用最原始的工具与死神搏斗。

接下来的一个月,青林成了扁鹊的助手。他帮着捣碎草药,清洗器械,偶尔用现代急救知识处理一些突发状况——比如教村民用煮沸的麻布做简易绷带,用木炭过滤浑浊的饮用水。扁鹊从不追问他这些法子的来历,只是在他做得不对时默默指正。

这天,邻近的县城爆发了瘟疫。青林跟着扁鹊赶到时,城门口已经堆起了十几具无人认领的尸体。县衙下令封锁疫区,禁止任何人出入。

“不能封城。”扁鹊找到县令,“病人需要救治,健康人需要预防。”

“秦先生,不是本县无情。”县令愁眉不展,“再让瘟疫蔓延,整个郡都要遭殃。”

扁鹊从布囊里取出几大包草药:“将苍术、艾叶烧烟,每日三次熏屋子。让 healthy 人(他用了个青林教的词)喝贯众汤,能防感染。”他顿了顿,“给我二十个身强力壮的后生,我要建一个隔离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