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营中紧张的氛围,让袁阳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他在帐中打坐,迎帘掀动许忠的身影一步跨进。平时总是对他嘘寒问暖的样子与往日不同,只在看了他几眼后,便开始披挂甲胄收拾行装。
袁阳跳下床塌,一把扯住忠叔的胳膊,忠叔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语调平淡。
“要打仗了,都统下令,全营备战。”照顾好自己。说罢毅然掀帘离去。
少年追出帐外。
火把将百具弩机照成森森骨架,灶营熬的狼粪粥正在铜釜里翻黑浪。
陈奕的断指抹过“不归”刀脊,刀身映出弩营郎将正在校准的伏远弩。
“披甲!”
辎重营主簿的破锣嗓在料草堆炸响。
枪阵新兵们咬住浸醋麻布,这是防契骨毒烟的老法子,只是今日的醋味混着蹊跷的松胶香。
袁阳蹲在马槽后,看见两个辅兵正往皮甲内衬塞柰子叶。
沈铁衣破锣一般的嗓子:一群夯货,对上契骨杂碎给老子招子瞪大。让这群狼崽子知道知道咱北大营的厉害。
不砍她娘的十个八个狗头,别他妈说是我沈铁衣带出来的崽子,我呸,丢不起那个人。
你们手里的枪杆子给老子握紧了,碾碎这帮畜生,犯我边境者,虽远必诛。
“杀。”
平地起了一声炸雷,北大营所有兵马齐声呐喊。
“杀。”
东栅突响起铁臼炮清膛声,十八尊大将军炮褪去炮衣。
药信手却往炮膛填装黑色药包,执掌军械的鲁大师的熏黑的脸盘在硝烟里眯成缝。
骑兵营最是诡谲。掌旗官的马槊缀着新换的赤缨,可缨穗打结手法分明是契骨辫发式。
陈奕用刀鞘挑起半截断箭,箭杆霜纹显示这是从营内冰窖取出的存箭,但箭簇淬毒才有的绿锈,需得用活人血养足七日。
“举盾!”
百夫长的铜钲砸出火星。刀牌手们架起龟背阵,熟牛皮蒙的方形盾本该列如鱼鳞,今日却在第三列第七盾露出豁口——恰是沙盘上断魂峡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