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感戛然而止。
阿雅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咳嗽起来,吸入的空气带着熟悉的、混杂着尘土与辐射尘埃的污浊气味。触感回归,身下是粗糙冰冷的白色沙粒。她正趴伏在“静默平原”上,那个巨大的暗银色半球体——“门”,依旧无声无息地矗立在原地,光滑如镜,仿佛她刚才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幻觉。
但胸腔内空荡荡的感觉,以及脑海中那份沉重得几乎让她无法呼吸的明悟,都在提醒她,那一切都是真实的。
挂坠消失了。与“潜行者”那微弱的精神链接也彻底断绝。她伸出手,轻轻按在原本悬挂挂坠的胸口,那里只剩下衣物粗糙的触感,和一颗在绝望与抉择中淬炼过、仍在剧烈跳动的心脏。
她挣扎着站起身,双腿有些发软。环顾四周,死寂的平原一如既往,天空阴霾。没有守门人,没有光之空间,也没有文明归零的恐怖景象。只有她,和一个关乎整个文明命运的秘密,孤独地站在这片被遗忘的土地上。
她活下来了。做出了选择,拒绝了虚无的恩赐与抹杀,选择拥抱这个充满苦难却真实的世界。但这生存,此刻感觉比死亡更加沉重。
她该去哪里?做什么?
“净除者”必然还在搜寻她。失去了“钥匙”,他们或许无法再精准定位她,但只要她存在,只要她知晓“门”的秘密,对他们而言就是必须清除的异常。
父亲的研究……还有意义吗?真相已然揭晓,残酷而绝望。继续传播这个真相,是会给残存的人类带来警示,还是引发更大的恐慌与混乱?
还有那些在废墟中挣扎的人们……她想起了地下避难所里那些麻木或渴望的面孔。她选择了扞卫他们“存在”的权利,但又能为他们做什么?带领他们反抗“净除者”?告诉他们世界的真相然后一起等死?还是……寻找另一条路?
无数念头纷至沓来,让她头痛欲裂。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仿佛站在一个空旷的十字路口,每一条路都通向更深邃的迷雾。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但清晰的金属摩擦声,打破了静默平原的死寂!
阿雅瞬间警觉,猛地俯低身体,躲到一块半埋在沙地里的金属板后面,脉冲手枪紧紧握在手中,尽管她知道里面的能量可能连一次像样的射击都无法完成。
声音来自平原的边缘,靠近她来时的方向。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透过金属板的缝隙望去。
只见一支“净除者”的小队,大约七八人,正呈扇形散开,谨慎地向着“门”的方向推进。他们似乎失去了明确的目标,像是在进行地毯式搜索。领头的队长手中那个碟形探测器不再发出强烈的蜂鸣,只是偶尔闪烁一下微弱的光。
他们果然追来了!而且失去了“钥匙”的信号,他们无法确定她的精确位置,但搜索范围已经覆盖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