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浩瀚,流光如织。李逍遥那柄破旧油纸伞撑开的小小“绝对舒适领域”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王铁柱庞大的身躯蜷缩着,鼾声如雷,嘴角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怀里还紧紧抱着半截不知名星兽的腿骨,上面残留着清晰的牙印。叶小机灵则四仰八叉地躺倒,脸色依旧带着几分透支后的苍白,嘴里无意识地嘟囔着:“头皮屑…骨灰…头油…造孽啊…”
唯有李逍遥,盘膝坐在祥云构成的“地面”上,背靠着油纸伞那温润如玉的伞柄,手里把玩着那块引发滔天巨浪的半块归墟轮钥。青铜轮钥在他指尖翻滚,冰冷的触感与上面玄奥的纹路仿佛都无法引起他太多兴趣。他另一只手则拎着那个巨大的暗红玉酒葫芦,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目光懒散地投向伞外那光怪陆离、飞速倒退的宇宙景象。
油纸伞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载着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以一种看似悠闲实则超越常理的恐怖速度,在星辰的缝隙间穿梭。没有明确的目的地,或者说,目的地就是“随缘”。这就是李逍遥的旅行方式——走到哪,劫到哪,麻烦?那是别人的。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王铁柱肚子里的饥饿感终于压倒了睡意,也许是叶小机灵在噩梦里被漫天飞剑扎醒,两人几乎是同时睁开了眼睛。
“老大…俺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王铁柱揉着咕咕作响的肚子,委屈巴巴地看着李逍遥,眼神像只被饿了三天的巨型犬。
叶小机灵则猛地坐起身,警惕地环顾四周:“老大!咱们到哪儿了?安全吗?没有剑冢的疯狗追来吧?我总觉得后脖子凉飕飕的…”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仿佛那里已经架着几柄无形的飞剑。
李逍遥连眼皮都没抬,只是随意地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看伞外:“自己看。”
两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不再是深邃死寂的宇宙空间,而是一片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活力”与“秩序”的奇异星域!
无数巨大的、散发着金属冷光的几何体造物悬浮在虚空之中。有金字塔状的巨型空间站,表面流淌着能量回路的光辉;有圆环套圆环的星港,无数梭形的飞行器如同蜂群般在其中有序穿梭;更远处,甚至能看到由纯粹光芒构成的能量轨道,如同贯穿星空的桥梁,连接着不同的星系节点。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种冰冷、精密、高效的“秩序之美”。空气中弥漫的不是灵气,而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强大的能量波动,带着一种金属的嗡鸣感,仿佛整个星域本身就是一台庞大到无法想象的超级机器在运行。
“这…这什么地方?”叶小机灵张大了嘴巴,“仙界还有这种画风的?全是铁疙瘩?灵气呢?仙草呢?灵兽呢?” 作为传统修仙界的神偷,这种纯科技侧的环境让他本能地感到不适,甚至有点…晕铁?
王铁柱的鼻子却猛地抽动了几下,眼睛瞬间亮了:“老大!俺闻到了!好香的铁锈味!还有点…机油?烤一烤肯定嘎嘣脆!” 他的口水已经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眼神灼热地盯着远处一座金字塔空间站伸出的巨大金属臂,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美味。
李逍遥终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头噼啪作响。“吵死了。”他嘟囔一句,目光投向这片机械星域更深处的一个方向。那里,似乎有某种极其庞大、极其“不和谐”的存在,吸引了他的注意。
油纸伞方向微调,如同识途老马,载着三人一宠(狗蛋还在李逍遥怀里呼呼大睡),瞬间跨越了遥远的距离,朝着那庞然大物靠近。
随着距离拉近,那存在终于清晰地呈现在他们眼前。
饶是李逍遥,眼神也微微凝滞了一瞬。
那是一座…佛像?
不!那绝非凡间泥胎木塑,也不是仙界琉璃金身!
那是一座顶天立地,通体由某种闪烁着暗金色泽、布满精密纹路的未知合金铸造而成的——万米机械巨佛!
它盘坐在一片由无数悬浮齿轮和能量管道构成的“莲台”之上,高度几乎超越了附近的行星!巨大的佛首低垂,眼帘微合,神态悲悯而庄严。然而,构成这悲悯神情的,是无数精密咬合、闪烁着冰冷蓝光的金属构件。它的身躯并非柔软袈裟,而是覆盖着厚重、棱角分明的装甲板,关节处是巨大的液压传动装置和闪烁着电弧的能量节点。
整尊机械佛,就是一件将“神性”与“科技”粗暴融合的终极造物,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冷的压迫感,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亵渎神灵般的荒诞感!
此刻,这尊机械巨佛并非静止。它那微合的金属巨口正在缓缓开合,每一次开合,都伴随着低沉而宏大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金属合成音,如同亿万齿轮摩擦共鸣,在整个星域间回荡,像是在诵念着某种超越理解的经文:
“嗡…玛尼…贝美…哞…” “嗡…玛尼…贝美…哞…” “嗡…玛尼…贝美…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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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诵念,巨大的合金佛身表面,那些复杂的能量纹路就会骤然亮起,如同亿万条流淌着蓝色光流的血管,庞大的能量被汲取、汇聚,最终流入它盘坐的巨大机械莲台下方,似乎在维持着某种至关重要的星域级系统运转。
无数梭形的飞行器如同朝圣的信徒,围绕着这尊机械巨佛缓缓盘旋,投射下扫描的光束,像是在进行某种虔诚的礼拜和检修。
“俺…俺的娘嘞…” 王铁柱看呆了,巨大的嘴巴能塞进一头烤全牛,“这…这大铁疙瘩…在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