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李婶,您这是去哪儿啊?
去趟早市,买点菜。
听说没?江家那小子脚伤了,好像是跟人打架弄的。
可不是嘛,我昨天还看见他一瘸一拐的。那孩子也是可怜,爹瘫在床上,娘跑了,自己一个人撑着,还整天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林暮拿着抹布的手停了下来,心里有点堵。他走到窗边,撩开窗帘往下看。两个大妈正站在楼下聊天,其中一个就是住在江川家隔壁的李婶。
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啊?另一个大妈好奇地问。
就是那个新来的转学生,叫林暮的,李婶压低声音,却故意让周围的人都听见,听说天天泡在江川那个瘸子家的维修铺,晚上都不回家,就住那儿。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家不回,非要跟个瘸子混在一起,不怕被带坏了?
林暮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抹布一声掉在地上。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大妈附和道,那江川本来就是个硬茬子,在学校里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现在又瘸了腿,指不定心里多扭曲呢。那孩子爹妈也不管管?
他爹妈?李婶嗤笑一声,听说他亲爹是个下岗工人,窝囊得很,亲妈早就跟人跑了。现在跟着个养父养母,听说也不待见他,把他送回铁北就不管了。可怜是可怜,就是眼神不好,非要往火坑里跳。
林暮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想冲下去跟她们理论,告诉她们江川不是瘸子,不是硬茬子,江川是好人。
别动。江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声音冷得像冰,跟她们置气,掉价。
林暮转过身,看见江川的脸色很难看,额角的青筋都鼓起来了。他知道江川听见了楼下的话,心里一定很难受。
她们胡说!林暮的声音有点发颤。
江川应了一声,单脚跳着走到床边坐下,别理她们。
林暮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里堵得更厉害了。他走到窗边,狠狠瞪了楼下那两个大妈一眼,然后地一声关上了窗户。
楼下的说话声听不见了,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江父轻微的呼吸声。林暮走到江川身边,想说点什么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干活去。江川突然说,工具箱第二层有个收音机,昨天张婶拿来修的,你试试能不能修好。
林暮愣了一下,点点头:
他走到工具箱前,翻出那个收音机。收音机是黑色的,外壳掉了块漆,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他按照江川教的方法,先检查线路,再测试零件,动作越来越熟练。
江川躺在床上,眼睛一直看着他。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林暮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他专注的侧脸显得格外认真。江川的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心里那点阴霾散了些。
他想,就这样也挺好。有林暮在,有爹在,日子虽然苦了点,但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下午四点多,林暮把收音机修好了。他插上电源,按下开关,里面传来咿咿呀呀的京剧声,虽然有点杂音,但好歹能听了。
修好了。林暮拿着收音机走到江川床边,眼睛亮晶晶的,像个等待表扬的孩子。
江川坐起来,接过收音机听了听:还行。
林暮的嘴角咧得更大了。他把收音机放在床头柜上,突然想起什么:我得去学校拿书包,晚上还有晚自习。
我跟你一起去。江川说着就要下床。
不用不用,林暮赶紧按住他,你脚还没好,我自己去就行,很快就回来。
江川皱眉:王磊他们......
我绕着走,没事的。林暮拍了拍胸脯,我现在也会修刹车了,不怕他们。
江川看着他,眼神有点复杂。过了一会儿,他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路上买点吃的,别饿着。
林暮接过钱,小心地放进铁盒子里:嗯,我知道了。
他背上书包,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江川正躺在床上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不放心。林暮笑了笑:我很快就回来。
走出维修铺,夕阳已经开始西沉。天空被染成了橘红色,给灰蒙蒙的铁北增添了一丝暖意。林暮哼着歌往学校走,铁蛋跟在他脚边,尾巴扫来扫去。
他想,等放了晚自习,就去买个馒头,再买袋咸菜,回去跟江川一起吃。明天还要早起,给江川和叔做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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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学校后门时,林暮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巷口,正焦躁地来回踱步。那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带着点憔悴。
是林建国。
林暮的心猛地一沉,转身想跑,却被林建国看见了。
林暮!林建国大喊一声,快步朝他走来,你给我站住!
林暮的脚步顿住了。他看着林建国怒气冲冲地朝他走来,心里有点发慌,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铁蛋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突然弓起身子,对着林建国地叫了一声。
林建国没理会铁蛋,一把抓住林暮的胳膊:你跟我回家!
他的声音很大,引来了几个路过的学生围观。林暮挣扎了一下,想甩开他的手:我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