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一直沉默着,这时突然开口:“不是活着…是怨气。当年我逃出来后,听救援队的人说,最后一次通话时,井下的人说他们在挖通道,想用矿灯的电池做信号装置…他们不甘心就这么被埋着。”
林野的心沉了下去,他看着监测仪上跳动的信号,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今天是几号?”
“7月14号。”小杨回答。
“明天就是7月15号,塌方二十周年的日子。”老周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信号…是从二十年前传过来的?”
这个念头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林野突然想起第一次截获信号时的情景,那串摩尔斯电码反复重复,像是一个被困在时间里的人,永远在发出求救,却永远得不到回应。
当晚,林野没回家,他守在接收机前,盯着屏幕上的信号。老周和老王也留了下来,只有小杨借口身体不舒服,提前走了。
凌晨三点,接收机突然再次响起,这次不是摩尔斯电码,也不是模糊的人声,而是一段清晰的对话,像是用对讲机录下来的。
“队长,挖不动了,顶板还在往下掉。”
“再坚持会儿!把矿灯的电池拆下来,接上线,说不定能发出信号。”
“瓦斯浓度太高了,有人已经晕过去了…”
“别放弃!外面肯定有人在救我们!”
对话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剧烈的坍塌声和绝望的呼喊,然后就是一片死寂。
林野的手在发抖,他看向老周,老周的脸色惨白,手里的搪瓷杯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片。老王捂着脸,肩膀不停地颤抖,像是在哭,又像是在害怕。
“这是…当年井下的最后一段对话。”老王的声音哽咽,“我认得,那是队长老赵的声音。他是个好人,当年为了让我们先逃,自己留在了上面…”
林野突然明白了,这不是什么恶作剧,也不是设备故障,而是二十年前那场灾难的“回声”。落马坡下的矿道里,埋葬的不仅是23个生命,还有他们未散的怨念和不甘。每到七月十五前后,这些怨念就会化作电波,在空气中游荡,寻找着能听见他们求救的人。
第二天一早,小杨没来上班。林野给她打电话,没人接。老周联系了小杨的家人,说她昨晚没回家。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林野抓起监测仪,“她肯定去落马坡了。”
三人再次赶往落马坡,越野车刚开到左边的空地,就看见小杨的电动车停在路边。林野拿着监测仪跑过去,信号强度达到了顶峰,而且信号源正在移动,朝着矿口的方向。
“小杨!”林野大喊,声音在空旷的树林里回荡。
没有回应。他顺着信号指引的方向跑,来到矿口的封门前,监测仪的蜂鸣声疯狂作响。裂缝里的电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小的矿灯,正亮着微弱的红光,像是一只眼睛,在黑暗里盯着他。
“救…我…”
接收机里传出小杨的声音,带着哭腔,模糊不清。
林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趴在裂缝前大喊:“小杨!你在哪儿?回答我!”
“我在…下面…”小杨的声音断断续续,“好多人…他们在喊我…让我下来…”
老周和老王赶过来,听到小杨的声音,老王脸色骤变:“不好!她被‘勾’进去了!当年就有救援队的人说,听见井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差点跳下去。”
林野急得团团转,他看着那道狭窄的裂缝,“我们得救她!可是这封门太结实了,根本打不开。”
老周突然想起什么,他从车里拿出一把铁锹,“当年封矿时,旁边有个通风井,应该还没被封死!”
三人沿着矿口周围的山坡寻找,终于在一片灌木丛后找到了通风井。井口直径不到一米,盖着一块生锈的铁板,铁板上有一道缝隙,能听见里面传来微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