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剧烈抖动着,一个满身污泥的工人声嘶力竭地质问着什么,他的身后,是坍塌的矿井和绝望的家属。
正是张野曾经播放过的那段原始录像。
全场哗然。
前一秒还挂着职业微笑的学员们,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那画面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现场虚伪和谐的泡沫,露出了底下血淋淋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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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掉!快关掉!”陈主任脸色铁青,几乎是扑上台去,一把拔掉了投影仪的电源。
幕布暗了下去,但那幅画面已经烙印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
老马没有反抗,他只是转过身,拿起话筒,对着台下一片死寂的人群,一字一句地说道:“今天,我不是来分享心得的。我站在这里,是想做一件我早就该做的事。”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最后一排一个正在用手机偷录的年轻人身上。
他知道,这些画面总有办法流传出去。
“我不要那张结业证书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我只求你们,如果有一天,我儿子问起他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请你们告诉他——爸爸不是一个懦弱的人,他只是……曾经不敢说真话。”
说完,他放下话筒,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转身走下台,径直朝着宴会厅的大门走去。
他每走一步,都感觉卸下了一副沉重的枷锁。
身后,那二十名曾经的同学,没有人鼓掌,但同样,也没有人起身指责或举报。
他们的沉默,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墙,挡住了陈主任愤怒的咆哮。
那晚的月光,冷得像刀。
周敏用一张伪造的维修单骗过了值班的保安,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培训中心大楼的档案室。
服务器低沉的嗡鸣声是这里唯一的声音。
她曾是这个系统最出色的维护者之一,对每一个漏洞和后门都了如指掌。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绕过一道道防火墙,进入了最核心的学员数据库。
她要找的,不是那些履历和成绩,而是被标记为“机密”的心理评估报告。
这些报告记录了培训班如何通过量表、谈话和互相监督,来评估每个学员的“思想稳定性”。
很快,她找到了。
阿静,那个总在课堂上低头画画的女孩,报告上写着“具有潜在的艺术型人格,对权威有天然的疏离感,建议加强集体主义教育”。
小秦,那个计算机天才,被标注为“逻辑思维过强,易陷入价值虚无主义,需引导其将技术用于‘正途’”。
还有老马。
他的报告页码上,用红色的字体赫然标注着:“潜在不稳定因素,对既定事实有质疑倾向,家庭负担重,可作为约束其行为的有效抓手。”
周敏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这哪里是教育,这分明是一场精准的、以人的情感和弱点为武器的心理手术。
她将所有报告,尤其是那些被特别标注的页面,全部拷贝出来,打包,加密,然后发送到了一个她在暗网上申请的匿名邮箱。
邮件正文只有一句话:“你们要纠正的,不是思想,是恐惧。”
做完这一切,她删除了所有的操作记录和登录日志。
但在离开前,她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在桌面上的一张空白便签上,写下了一行字。
“我曾以为妥协是智慧,现在才知道,那是背叛的开始。”
她没有署名,只是将那张小小的纸片,留在了冰冷的服务器机柜上,像一枚迟来的墓志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