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看向张野:“张野,你手下的那些手作市集摊主,遍布全县十二个乡镇,对吗?”
“对!卖竹编的,捏泥人的,修收音机的,都是自己人。”张野立刻明白了。
“把这些小册子藏进你们的竹篮、陶罐、旧收音机里。明天一早,在所有乡镇的市集上‘以物易物’。不要卖,只交换。用一本‘老故事集’,去换一把葱,或是一筐鸡蛋。告诉乡亲们,这是被遗忘的真人真事。”
张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笑容里满是野性的亢奋:“我懂了,让王姨的故事,像种子一样撒进最不起眼的土壤里。”
林枫的目光转向阿珍:“阿珍,图书馆是你的阵地。但我们不能留下任何可以被追查的实体记录。”
阿珍推了推眼镜,冷静地回答:“我明白。我准备启动‘影子编目’计划。我会为王姨建立一个虚拟的、不存在于任何实体书架的索书号:LS1953WY。柳坪村的缩写,王姨的生年,和她的姓氏。任何读者只要在图书馆的自助检索机上输入这个编号,系统会显示‘条目待补’,但连接的自助打印机将自动吐出一页纸——就是那篇悼文。同时,我会在馆藏的《地方人物录》最新一卷的空白页,用手写笔迹加上一行字:王桂芳,柳坪村人,二零二三年冬卒,生平详见补遗卷。”
“可补遗卷根本不存在。”陈默皱眉。
“对,”阿珍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但只要我每天都在图书馆的‘待补条目’清单上更新它,它就永远‘即将存在’。它会成为一个永远无法被完成,却又真实存在的索引,一个指向真相的幽灵。”
最后,林枫看向陈默和一直没说话的赵子轩。
赵子轩是陈默的学弟,也是群里最年轻的成员,负责社交媒体上的舆论策动。
陈默言简意赅:“县政务公告大屏的后台系统,我三个月前做渗透测试时留了一个备用通道,非破坏性的,可以利用它的滚动字幕测试接口推送临时信息。绝对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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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
“凌晨三点,系统日志自动清空前的五分钟窗口期。”
“好。”林枫深吸一口气,“子轩,配合陈默的时间。当字幕出现的那一刻,你在网上发起一个新话题,就叫‘我替你记得你’。附上我们能收集到的所有传播形式的照片,印刷品、手抄本……任何形式。”
赵子轩用力点头,眼神里满是年轻人的热血:“明白!我会把火力引导到情感共鸣上,而不是直接对抗。”
一场无声的战争,就此拉开序幕。
夜色如墨。
废弃印刷厂里,老周工佝偻着背,熟练地在字盘上拣选着铅字,金属碰撞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声响,仿佛一曲来自上个世纪的战歌。
油墨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滚筒转动,一张张泛黄的纸页被吐出,上面承载着一个普通女人不该被扭曲的一生。
天刚蒙蒙亮,全县十二个乡镇的市集开始喧闹起来。
一个头发花白的阿婆用自家种的两根萝卜,从一个卖竹篮的小伙子手里换走了一个篮子和一本薄薄的“老故事集”。
一个中年男人用一袋刚收上来的花生,换走了一台被修好的旧收音机,夹层里同样藏着那份《王姨纪念特辑》。
没人声张,没人宣传,真相以最原始、最质朴的方式,流淌进最真实的民间。
图书馆里,阿珍像往常一样整理着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