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有用吗?”陈默蹲在旁边,把防水盒里的存储卡挨个检查了三遍。
他镜片上蒙着层水雾,说话时哈出的白气在光束里飘。
“试试。”林枫把登记簿翻到空白页,钢笔尖悬在纸上,“总比让他们对着摄像头说实话强。”
第一夜,桥洞安静得能听见河水漫过石头的声音。
张野靠在桥墩上打盹,鼾声混着风声;赵子轩用手机拍桥洞的影子,屏幕光在墙上晃出细碎的光斑;陈默把温度计贴在桥墩上,显示温度8℃——和他们老家的冬夜一样冷。
直到天快亮时,林枫才发现登记簿页脚压着个东西。
他凑近了看,是只折得歪歪扭扭的纸船,船底沾着河沙。
展开的瞬间,墨水味混着潮湿的纸香涌出来:“我叫马卫国,干了八年装卸,去年摔了腰,老板说没合同不赔。”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写的,纸背还印着超市收据的压痕——“白菜0.8元/斤,合计12.5元”。
“热成像能扫指纹。”陈默摸出平板,指尖已经按在开机键上。
林枫按住他手背:“他愿意留下字,就已经迈了一大步。”他从帆布包掏出微型编号贴,轻轻贴在纸船底部,“咱们得让他觉得……安全。”
第三天清晨,纸船多了七艘。
张野掀开木箱盖时,阳光正顺着桥洞缝隙漏进来,照得纸船像浮在金粉里。
有艘船用烟盒纸叠的,展开是歪歪扭扭的字:“我是女的,叫刘芳,开夜班摩的,不想被当成站街。”另一艘船身画着个圆头圆脑的小孩,旁边写:“我送外卖养他读书。”最边上那艘最小,纸是从作业本上撕的,铅笔字被水晕开:“我爸说,别告诉别人我妈生病。”
赵子轩举着相机就要拍,镜头盖“啪”地掉在地上。
林枫眼疾手快按住他手腕:“现在不是传播的时候,是接住的时候。”他指了指纸船边缘的折痕,“你看,每艘船的折法都不一样——有的是水手结,有的是千纸鹤变种,这说明他们在互相传递‘这里安全’的信号。”
赵子轩的相机慢慢垂下去,喉结动了动:“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他们觉得,纸船不会变成举报信。”林枫把纸船一艘艘放回木箱,“等他们敢把名字,放进风里。”
第七天夜里,河面突然亮起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