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薇是第一个走上台的。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握着一张打印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我叫小薇。”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很快稳住了,“我想分享一件小事。上个月,我的主管让我帮他给女朋友写一封情书,因为他知道我发表过几篇散文。”
台下起了轻微的骚动,几位人力资源部门(HR)人员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我写了三稿,他才满意。然后,他让我模仿他的笔迹,誊抄一遍。”小薇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他说,这是对我的‘文字功底和模仿能力的双重考验’。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我怕失去这个实习机会。”
她停顿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一件东西,高高举起。
那是一朵用废旧打印纸叠成的、已经有些泛黄的纸花。
“我以为没人知道。直到那天加班到深夜,我在茶水间看见清洁工吴师傅给我贴的这张纸花,上面写着‘姑娘,辛苦了’。我才意识到,我的忍耐,在别人眼里,可能不是坚强,而是心酸。”她说完,深深鞠了一躬,台下一片死寂。
第二个上台的是阿哲。
他没有多余的话,直接将手机投屏到幕布上。
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微信聊天记录,时间戳定格在他晕倒送医的那一天。
“大家可以看到,从早上九点到晚上七点,我累计收到了37条‘顺手帮忙’的指令。”阿哲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他用激光笔一条条划过那些请求:‘阿哲,顺手拿下快递’、‘阿哲,顺手把这份文件打印一下’、‘阿哲,顺手去楼下买杯咖啡’……
“我用火柴协议统计了一下,这37次‘顺手’,累计占用了我6.8个小时的工作时间。而我自己的本职工作,是在这之外完成的。”他关掉投屏,直视台下,“所以,那天我不是因为什么突发疾病晕倒的。我是被这一点一滴的‘顺手’,一片一片吃掉的。”
听证会结束时,没有人鼓掌。
每个人都带着沉重的心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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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吴,那个给小薇贴纸花的清洁工,没有上台发过一个字的言。
他只是在众人散去后,默默地走进去,将发言者们留下的发言稿,一份份小心地收进自己的清洁车里。
接下来的三天,老吴像个沉默的信使。
他推着车,出现在每一个合作企业的写字楼下,将那些装在牛皮纸信封里的故事,亲手塞进前台的信箱。
每个信封上,都贴着一张他手写的纸条,字迹朴拙,却力透纸背:“孩子写的,您能看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