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夜班公交终点站的电子屏开始闪烁“末班车已发出”。
林枫站起身,裤腿沾了半片枯叶。
他掏出卷尺,在垃圾转运站和卖炒粉的三轮车之间比量——两米宽的空地,左边是散发着酸腐味的垃圾桶,右边是收摊后堆着油腻塑料盒的桌板。
但他望着公交站下摇摇晃晃走出来的乘客:喝多了勾肩搭背的男生,裹着大衣赶早班的保洁阿姨,抱着电脑包的加班白领——他们的眼睛都盯着亮灯的摊位,脚步却被烧烤摊前的长队挡住。
“这里没人要,但正对公交夜班终点站。”他把室友们叫到空地,鞋尖点了点地面,“凌晨两点后,才是我们的战场。”
二手推车是陈默在闲鱼蹲了三天淘来的,锈迹斑斑的车身上还沾着前摊主的“正宗长沙臭豆腐”贴纸。
张野撸起袖子,用砂纸把贴纸磨得只剩“臭”字边角:“就当留个纪念。”保温桶是从食堂收泔水的大叔那儿软磨硬泡来的,陈默拆了三个旧路由器,把天线改装成WiFi热点,在摊位前挂了一块手写板:“扫码听张野讲江湖故事送卤蛋”。
赵子轩举着荧光笔在泡沫板上画星星,霓虹灯牌的光映得他眼睛发亮:“卧龙凤雏限定套餐——吃了不社恐,爱了不翻车!”最后一个字刚描完,张野的菜刀已经“唰”地飞起来,在半空中转了三圈,精准削断猪蹄筋:“看好了,这招叫‘燕子三抄水’!”围观的学生“哇”地叫出声,手机闪光灯像下雨似的落下来。
首夜的风带着秋凉,保温桶里的卤汤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张野的刀在卤味盆里翻飞,“来,这位同学,加个鸭掌?我爷爷说这叫‘抓财手’”;赵子轩举着手机录视频,嘴里蹦出一串:“同学你看,这卤蛋圆得像你未来对象的眼睛——买一个?”陈默盯着改装的收款码,屏幕上的数字跳得比他心跳还快:13、58、126……凌晨四点收摊时,四人蹲在推车后数零钱,硬币在塑料筐里叮当作响,张野的指腹被卤汤泡得发白,却还举着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笑:“看!这张是保洁阿姨给的,她说比她煮的咸香!”
第四天清晨的雨来得突然。
林枫正弯腰擦推车,远处传来踢翻塑料桶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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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时,王老李的花衬衫已经贴到眼前,他脚边的卤味桶歪在地上,酱红色的汤汁顺着林枫的裤管往上爬,混着雨水在鞋面上积成小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