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号”的舰桥，死寂得如同宇宙的坟墓。

林夜的灵魂体悬停在舰桥入口，混沌星核在他身周形成一个微缩的、缓缓旋转的星云，散发出柔和而坚韧的圣光，将那些试图侵蚀他的“湮灭之影”雏形隔绝在外。

他看到了凯恩最后的姿态，看到了那艘伤痕累累的星舰，更看到了舰桥墙壁上，那些由纯粹恶意构成的、正在无声狞笑的“面孔”。它们似乎在庆祝胜利，庆祝又一个“变量”的熄灭。

“我为华夏龙首，当镇压一切敌！”

“归来仍是少年？”

林夜的意识中，回荡着地球沦陷前，李振雄与秦海最后的话语。那不是软弱，而是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最纯粹的悲壮。他们的牺牲，像一根针，刺破了他灵魂深处因“迟到”而产生的冰冷与麻木。

他来晚了。他没能救下凯恩，也没能拯救地球。

但这份迟到的悲恸，并未将他击垮，反而化作了一种更加坚定的、冰冷的怒火。这怒火，不是针对某个具体的敌人，而是针对那笼罩整个宇宙的、名为“观察者”的残酷秩序。

“湮灭之影……你们所理解的筛选，就是将一切可能性，都扼杀在摇篮里吗？”林夜的灵魂体没有发出声音，但他的意志，却化作实质性的波动，扩散开来。

舰桥内的“湮灭之影”仿佛感受到了挑衅，那些扭曲的面孔瞬间变得更加狰狞，无数尖啸化作实质性的精神利刃，从四面八方攒射而来！

然而，这些足以让星舰指挥官精神崩溃的攻击，在接触到林夜周身的圣光星云时，却如同泥牛入海，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无效？”林夜的意识微微一动。

他明白了。纯粹的灵魂防御可以抵挡它们，却无法消灭它们。这些“湮灭之影”就像是宇宙中的“病毒”，只要有负面情绪的土壤，它们就能无限再生。战斗，必须在它们诞生的源头进行。

林夜的灵魂体化作一道流光，主动冲入了舰桥深处。他没有去攻击那些外围的“湮灭之影”，而是径直向着能量波动最剧烈、负面情绪最浓郁的核心区域冲去。

那里，是“方舟号”的中央智脑所在地，也是凯恩最后精神崩溃的地方。

越靠近核心，精神压力就越大。无数混乱、痛苦、绝望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试图将他的意识同化。林夜的灵魂体表面，甚至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

但他依旧前行。

他看到了凯恩的最后一幕。这位“变量七号”指挥官，在被“湮灭之影”彻底吞噬前，眼中没有恐惧，只剩下无尽的悔恨与不甘。他在悔恨什么？是没能完成探索任务，还是……后悔成为了“变量”？

林夜的灵魂停在了中央智脑的投影前。这里，正是一个巨大的、由负面情绪能量构成的漩涡，无数“湮灭之影”的核心，正在这里孕育、生长。

这就是源头。

常规手段无法消灭这里，因为这里本身就是一片由纯粹恶意构成的“寂静之海”。任何能量攻击，都会被这片“海”吸收、同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