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峪的枪声彻底平息时,东方的天际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废弃补给站内硝烟未散,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与血腥气。龟田雄一在死侍的掩护下,利用对地形熟悉的优势逃脱。但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清点战果或追剿残敌上。
地下室入口处,霍聿枭像一尊凝固的雕塑,紧紧抱着怀中气息微弱的沈未央,一动不动。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混合着极致痛楚与骇人戾气的低气压,让所有经过的士兵都不自觉地放轻脚步,屏住呼吸。
“医护兵!死哪里去了?!”秦穆的吼声带着颤音,打破了这死寂般的凝重。
两名背着药箱、经验最丰富的随军医护兵连滚带爬地冲下楼梯。当他们看到霍聿枭怀中那个几乎不成人形的身影时,饶是见惯了战场惨状的他们,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督军……请……请把沈先生放平,我们需要立即检查!”为首的医护兵声音发紧。
霍聿枭像是被惊醒般,动作极其轻柔地,仿佛捧着易碎的琉璃,将沈未央平放在地上铺开的军大衣上。他的目光始终死死锁在沈未央苍白如纸、布满伤痕的脸上,那眼神,像是要将他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又像是害怕一眨眼,这人就会消散。
初步检查的结果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全身多处软组织挫裂伤,大面积皮下淤血,鞭伤深可见骨,部分伤口因恶劣环境已有感染化脓迹象。左臂疑似骨裂,肋骨也有轻微骨折。最严重的是内伤和严重的脱水、虚弱,生命体征极其微弱。
“必须立刻送回奉垣!这里条件太差,无法进行有效救治!”医护兵快速进行着紧急止血和包扎,声音急促。
“准备担架!不,把车开过来!铺上最厚的垫子!”霍聿枭猛地起身,声音嘶哑地命令,他自己则再次小心翼翼地将沈未央抱起,用身体为他挡住地下室阴冷的寒风。
返回奉垣的路上,秦穆把车开得如同疯了一般,却又极力保持着平稳。霍聿枭把沈未央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一手稳稳扶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他那只没有受伤、却同样冰凉的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焐热它。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沈未央微弱起伏的胸口,仿佛那是维系他整个世界运转的唯一轴心。
奉垣城最好的西医医院的院长和所有外科专家,早已被紧急召集到霍府等候。当汽车疾驰而入,霍聿枭抱着沈未央冲进来时,整个帅府前厅瞬间陷入一种紧张的寂静。
“快!救人!”霍聿枭只说了这三个字,那声音里的绝望与命令,让所有医生心头一凛。
沈未央被迅速送入早已准备好的、临时改成无菌病房的房间。霍聿枭想跟进去,却被院长拦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