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城嘴唇紧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下颌线绷得如同坚硬的铁块。他深知自己此刻的状态,强行跟过去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因伤势成为累赘,让宋墨涵分心。他喉结滚动,从齿缝里重重地挤出一个字:“好!” 目光却如同最坚韧的藤蔓,死死缠绕在宋墨涵身上,里面翻涌着几乎要溢出的担忧、毫无保留的信任,以及一丝被伤病禁锢、无法与她并肩而战的、深刻入骨的焦灼与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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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墨涵像一阵疾风般冲了出去。ICU门口已是一片忙乱紧张的景象,医护人员推着载满抢救设备的车子疾奔而入,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一种名为“危急”的无形粒子。她迅速亮明身份(作为院内资深且拥有特殊权限的军医,她在紧急情况下有权参与或了解重症患者的抢救过程),紧跟着抢救队伍进入了那道象征着生死界限的大门。
门内,气氛更是凝重得让人窒息。陈刚躺在病床上,面色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青紫色,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着,监护仪屏幕上,代表心跳的波形疯狂乱颤,刺耳的警报声连绵不绝——是致命的心室纤颤!主治医生和护士们正在紧张地进行着胸外按压,除颤仪已经准备就绪。
“什么情况?”宋墨涵快速戴上无菌手套,凑到满头大汗的主治医生身边,压低声音询问,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迅速扫过陈刚全身、输液架、监护仪线路、呼吸机参数以及患者的口鼻腔。
“不明原因突发室颤!生命体征在几分钟内急剧恶化!”主管医生语气急促,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刚才交接班时生命体征还算平稳,突然就……”
宋墨涵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最终牢牢锁定在陈刚裸露的颈侧。那里,有一处极其细微、若不凝神细看几乎与周围皮肤无异、仅略显微凸的红肿。形状乍看像蚊虫叮咬,但位置在衣领摩擦不到的颈动脉侧方,且红肿的中心点,似乎有一个针尖大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暗色痕迹。
“等一下!”宋墨涵突然出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信服的穿透力,她抬手示意正准备进行下一轮肾上腺素推注的护士暂停动作。她俯身凑近陈刚的颈部,凭借着她对人体解剖结构的烂熟于心和对异常体征近乎本能的极致敏锐,她几乎可以断定——那绝非普通的蚊虫叮咬或过敏反应!
“怀疑有外源性毒素或刺激物通过极细微的注射手段注入!”宋墨涵当机立断,声音清晰而冷静地响彻在紧张的抢救室内,“立即采集颈部皮肤组织样本和血液样本,加急送检毒理筛查!抢救方案调整,优先考虑可能的解毒剂和对症支持治疗,注意维持生命体征,尤其是心功能和呼吸!”
她的判断像一道凌厉的闪电,瞬间劈开了因“不明原因”而带来的混乱与迷雾。主治医生愣了一下,但在对上宋墨涵那双沉静、笃定、充满专业权威的眼睛时,他立刻选择了信任,迅速调整了抢救策略:“按宋医生说的做!快!”
病房内,顾锦城紧握的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手背上的血管根根凸起。墙上的时钟指针仿佛被胶水粘住,移动得异常缓慢,每一秒的流逝都伴随着心脏被无形之手攥紧的窒息感。他听不见ICU内任何具体的声音,但脑海中却能清晰地勾勒出里面与死神赛跑的惊心动魄。他担心的,不仅仅是陈刚的生死存亡,更是那个身处风暴中心、直面危险的爱人。那份针对陈刚的、无所不用其极的恶意,是否会因为她的介入,而将矛头转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