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空无一人。
一名身着玄衣的女子,正背对着他,安静地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正是那夜在静心斋向公主汇报之人。
她没有回头,只是平淡地开口。
“殿下,在天字号房等您。”
林凡并未多问,迈步走上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
天字号房的门虚掩着。
他轻轻推开。
房间的布置极为雅致,没有金碧辉煌的俗气,只有一炉沉水香,一架古琴,一扇敞开的雕花窗。
窗外,是波光粼粼的清安湖,以及湖面倒映的漫天星辰。
一道珠帘,从房梁垂下,将房间隔成内外两部分。
帘后,一道窈窕的身影正端坐着,独自对弈。
“林解元,请坐。”
一个清冷又带着一丝玩味的女声,从帘后传来。
正是那日在静心斋,落子的声音。
林凡没有丝毫拘谨,坦然地在珠帘外的茶案前坐下。
“不知阁下深夜相邀,所为何事?”
玄衣女子回答“在你面前的是当朝皇帝最宠爱的昭阳公主。”
子帘后的身影轻笑一声,捻起一枚白子,落下。
啪。
“《罪京行》是诛心之言,南城之夜是刮骨之刀。”
“林解元,文能安邦,武能定乱,本宫倒是小看你了。”
一句话,便将林凡的底牌尽数揭开。
林凡端起茶杯,神色不变。
“过誉了。不过是些许读书人的痴念,和一些不得不为的手段罢了。”
“痴念?手段?”帘后的声音里,笑意更浓,“一念之间,京城世家颜面扫地;一夜功夫,南城百十年顽疾尽除。这若是痴念,天下不知多少人,盼着能多一些这样的痴人。”
她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锐利。
“只是,本宫有些好奇。”
“你痛骂世家,可知世家盘根错节,与国同休,亦是王朝基石?一朝尽数推倒,天下必将大乱,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无比歹毒。
承认,就是狂妄无知。
否认,就是虚伪怯懦。
林凡放下茶杯,目光望向窗外的星河,平静地开口。
“殿下此言差矣。”
“我所为,非是推倒,而是刮骨疗毒。大乾这棵参天大树,根基犹在,只是生了太多蛀虫,吸食着养分。若不将这些腐肉剔除,大树迟早会从内部朽坏。”
“基石若已蛀空,摇摇欲坠,不如砸碎了,换上更坚固的新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