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从容走出,对着雅间内的众人微微拱手:“在下青阳县林凡,偶然路过,听闻此处有雅集,一时好奇,不请自来,还望诸位海涵。”
“青阳县?”雅间里顿时响起几声轻笑。一个学子更是毫不掩饰地开口:“青阳县那等偏僻之地,竟也有人来金陵赶考?恕我孤陋寡闻,从未听过此地出过什么名士。”
“是啊,金陵文会,素来都是汇聚天下才俊。青阳县……莫不是连府试都未曾通过的寒门子弟?”另一个学子语气轻蔑,引得周围又一阵低笑。
老张昨日所言的“傲气”,此刻便活生生地展现在林凡面前。他没有动怒,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些嘲讽的脸。
李文轩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他打量着林凡,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他没有直接嘲讽,而是用一种“指点”的语气说:“兄台既然来了,那便是缘分。今日雅集,正以‘新’为题,诸位皆以诗词或策论论‘新意’。不知林兄可有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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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明摆着的刁难。在场的都是金陵城的才子,对“新”的理解,无非是词藻新颖,立意独特。一个来自偏远小县的学子,如何在这些饱读诗书的世家子弟面前,论出“新意”?
林凡微微一笑,没有推辞。他环视一周,将雅间里或轻蔑、或看好戏、或探究的目光,尽数收入眼底。
“论‘新’?”林凡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在下以为,‘新’非独指词藻文章。天地万物,日新月异。大道之行,亦在‘革故鼎新’。若固守旧制,墨守成规,纵有锦绣文章,也难免落于俗套,终成无用之学。”
他的话,让雅间里的气氛为之一滞。那些学子们脸上的轻蔑,渐渐转为不解和一丝不悦。这番言论,分明是在暗指他们所追求的华美文章,是“无用之学”。
“放肆!”一位学子猛地拍案而起,“你一介无名之辈,竟敢在此大放厥词,污蔑我等所学?!”
李文轩没有阻止,只是饶有趣味地看着林凡,似乎想看他如何应对。
林凡没有理会那学子,他只是向前走了两步,目光扫过窗外熙攘的街道,然后又落回雅间内的众人身上。
“何为新?”林凡轻声说,仿佛在自问自答,“在下初到金陵,见城门兵丁傲慢,街上学子自矜。城外百姓温饱难继,城内高楼林立。我所见之‘新’,不是华丽辞藻,而是……”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吐出几句诗。
“莫道浮华遮望眼,一叶障目不见天。
寒门夜读灯如豆,不识人间几多难。”
这诗句一出,雅间里瞬间鸦雀无声。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艰深的典故,却字字珠玑,直指人心。它没有描绘风花雪月,而是直接道出了金陵城内外的巨大反差,以及那些身处高位的学子,对民间疾苦的漠视。
李文轩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他原本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彻底凝固。他盯着林凡,眼中再无轻视,只剩下难以置信的震惊。
“你……”那拍案而起的学子,指着林凡,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他只觉得胸口像是被重锤击中,脸上一阵青一阵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