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一别,林凡并未在府学久留。
他在府学附近寻了一家清净的客栈住下,客栈不大,往来的多是些外地赴考的学子。
关于瀚海阁前发生的事,仿佛一阵风,在短短半日之内,就传遍了府城大大小小的学子圈子。
“听说了吗?赵家的子轩公子,被人当众下了面子!”
“何止是下了面子,简直是把脸按在地上踩!我可听说了,是个从青阳县来的案首,叫林凡。”
“就是那个写出‘石灰吟’的?他不是个死囚吗?怎么还懂书画装裱?”
“谁说不是呢!据说他只看了一眼,就说出了赵公子那幅《秋江独钓图》的弊病,说得赵子轩哑口无言,脸都绿了!”
客栈的大堂里,几个学子聚在一起,压低了声音,却又难掩兴奋地议论着。
林凡正从楼上走下,准备去街角买些笔墨。
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也听到了那些添油加醋的描述。
他的脚步没有半分停顿,神情也无丝毫变化,仿佛那些人谈论的,是与他毫不相干的另一个人。
他只是平静地穿过大堂,走出了客栈的门。
那几个议论的学子,甚至没有注意到,他们口中的主角,刚刚就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日,林凡彻底杜门谢客。
他没有再去府学,也没有在府城里闲逛。
他只是待在自己那间小小的客房里。
房间内,他从青阳县带来的几卷书,以及新买的一些典籍,被他摊开,散放在地板与桌案上。
可他并未去翻阅。
大多数时候,他只是盘膝坐在房间中央,双目紧闭。
白日里,窗外的喧嚣,街坊的叫卖,邻桌的谈笑,都无法侵入他周身三尺之地。
夜深后,万籁俱寂,他便将心神,完全沉浸于那片独特的内景世界。
这是他突破之后,第一次长时间地,主动地去探索和梳理自己的内在。
他不再满足于笼统地“看”到那些气运的洪流。
他开始尝试去“解析”。
摊开在地的《法经》,在他心神的感知中,不再是冰冷的文字。
那是一座由无数严谨的线条构筑而成的,精密而冷峻的建筑。
每一个法条,都是一根笔直的梁柱。
每一个判例,都是一块严丝合缝的基石。
整部经书的气息,充满了秩序感,带着一种不容更改的棱角。
而另一边,一本诗集,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它的气息,是流动的,是变幻的。
一首豪迈的边塞诗,其气如烈火,奔腾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