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木案几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赵昂指节青白凸起,却在曹树似笑非笑的注视中颓然松开,酒渍在锦衣前襟洇开深色痕迹。

玳瑁簪啪嗒落在青砖上

王异看着滚落的珠翠,忽然轻笑出声:"我替他谋划的诈降计,倒成了自己的绞索。"

湘色罗裙掠过染血的手印

她将颤抖的指尖搭上曹树手掌时,听见丝绸撕裂般的细微声响——原是赵昂生生折断了象牙箸。

琥珀光在夜明珠下流转

"殿下尝尝这新酿的......"王异斟酒的手稳得出奇,眼角却映着赵昂袖口暗红的血迹。

玛瑙杯相碰发出清响

曹树突然捏住她下巴:"好个聪慧的 ** 。"王异顺势倚过去时,听见自己心脏裂帛般的动静。

她这副模样,竟似全然不以为侍奉曹树为耻,反倒甘之如饴。

赵昂瞧着,胸中怒火几欲喷薄而出。

"这 ** ,转眼便这般死心塌地?"

"莫非是存心要与我难堪?"

"纵使我将她献与曹树,她也该体谅我的难处,如何能这般不知羞耻!"

赵昂心如刀绞,恨怒交加,双目几欲迸裂。

满腔愤懑无处宣泄,只得强自按捺,佯作镇定。

酒过数巡,曹树已略带醉意。

"本世子倦了,该歇息了。"

曹树搂着王异,踉跄起身。

王异心头一颤,略作迟疑。

终究还是银牙暗咬,搀着曹树胳膊站起。

眼见二人相携入内,赵昂心中翻江倒海,百味杂陈。

既觉如释重负,又感羞愤交加,却仍要起身恭送。

忽地。

曹树驻足冷笑:"险些忘了,来人,将赵昂拖下去严刑拷问,直至招供为止。"

此言既出。

身侧王异娇躯剧颤,玉容失色。

方才稍得解脱的赵昂,登时面无人色。

左右侍卫一拥而上,架住赵昂。

"世子明鉴!下官所犯何罪?为何要用刑?"

赵昂惊恐万状,嘶声喊道。

"你诈降献城,骗取本世子信任,却暗中派人联络马超援军。"

"待马超夜袭冀城,你为内应打开城门,里应外合大破我军。"

"这等拙劣伎俩,也妄想瞒天过海?"

曹树语带讥诮,将王异所献计策一一揭破。

厅堂内死寂无声。

赵昂如遭雷击,满面骇然,望向曹树的眼神,恍若瞻仰神明。

“他竟能洞悉我的全部谋划,分毫不漏?”

“这绝无可能!究竟何处露出了破绽?”

“世间怎会有如此智谋卓绝之人!”

王异瞳孔震动,望向曹树的目光混杂着惊骇与茫然。

燕云铁卫正欲拖走瘫软的赵昂。

“咚!”

赵昂双膝砸地,朝着曹树重重叩首。

“世子饶命!我愿供认一切!”

“是这妇人献策,指使杨阜勾结马超,让我作内应暗算世子!”

崩溃的赵昂状若疯癫,连带着将幕后主使王异尽数揭发。

王异踉跄跌坐,面如死灰。

“西凉第一才女的手笔?”曹树靴尖挑起她的下颌,“确实配得上这般虚名。”

王异倏然惊醒。

她仰视着这位居高临下的世子,惨笑道:“世子智计通天,妾身竟敢班门弄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此时的王异已然万念俱灰。

她被彻底击溃了心智,宛若凋零的残花委顿于地。

曹树凝视着这张交织着恐惧与震撼的面容,享受着比杀戮更甚的快意。

诛心之乐,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