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低语间,浑浊的眼底已映出决断。
此刻。
数千残兵败将狼狈涌至城下。
血染征袍的张绣厉声高呼:"本将在此!贾文和、胡车儿,速开城门!"
胡车儿踌躇着望向贾诩。
老人深吸一气,扬声道:"将军恕罪,老朽决意归顺曹树。请将军即刻南下投奔刘景升吧。"
张绣如遭雷击。
贾诩的背叛来得猝不及防。
"贾文和!本将何曾亏待于你?"他怒发冲冠。
"厚待?"
贾诩神色淡漠:"当初为求计策,将军确以礼相待。可惜郭图一来,老朽便成弃子。"
张绣一时语塞。
"然则老朽并非心胸狭隘之辈。"
"只因将军刚愎自用,执意与曹树交锋,方有今日之败。"
"道不同,不相为谋。"
老人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
张绣怒目圆睁,死死盯着胡车儿。
胡车儿抱拳沉声道:"张将军,咱们西凉弟兄能活到今天,全靠文和先生妙计周旋。如今他主张归顺曹公,胡某自当追随,得罪了。"
张绣额头青筋暴起,险些咬碎钢牙。
"将军且听老朽一言,速速南下投奔刘景升方为上策。若等那位曹公子率军追来,只怕插翅难飞。"贾诩拢着衣袖,仍不忘出言相劝。
张绣攥紧缰绳,狠狠啐了一口,只得调转马头绕城而走。
千余残兵丢盔弃甲,仓皇向南溃逃。
目送尘烟远去,贾诩轻抚长须:"胡将军,曹子昭的兵马不刻将至,速速准备迎候吧。"
"末将明白。"胡车儿抱拳领命。
这一老一少两名西凉人立在城头,眼巴巴望着北方官道。
自晨光熹微至日影西斜。
整整六个时辰过去,官道上始终不见旌旗踪影。
"先生,曹军大营距此不过二十里地,按理早该兵临城下,为何迟迟不见动静?"胡车儿挠着头皮,满脸疑惑。
贾诩眉头渐锁:"莫非...那位曹公子竟未乘胜追击?"
"若真如此,纵虎归山,恐非智者所为啊..."
老者自语声中,浑浊的眼眸泛起疑云。
......
宛城南郊三十里处。
张绣率残部夺路狂奔。
"刘景升坐拥十万雄兵,若能得其相助,必可 ** 宛城。"
"即便他不愿出兵,以我张绣之能,也当获重用..."
正盘算间,忽闻身后并无追兵马蹄声,紧绷的心弦稍缓。
"报——前方发现曹军!"
亲兵凄厉的示警撕破暮色。
张绣猛然回首,但见官道尽头铁甲森然,玄色旌旗猎猎作响。
血色残阳下,曹字大纛迎风招展,拦腰截断南逃之路。
曹树横枪远望,早已静候多时。
张绣猛然勒紧缰绳,瞳孔剧烈收缩。
"他怎会在此?"
"莫非早料到贾诩会叛我?怎会算到我要南逃投奔刘表?"
手中缰绳勒得死紧,掌心渗出冷汗。
西凉残军阵脚大乱。
金色战旗下,程昱目光灼灼望向阵前少年。
"贾文和果然叛变,一切竟全在子昭公子预料之中。"
"此等神机妙算,当真举世无双。"
玄甲铁骑突然裂阵而出。
"张绣!"
曹树战槊遥指,声如雷霆:"今日便要你血债血偿!"
烈马嘶鸣,金甲如电。
西凉残兵未战先溃,四散奔逃。
张绣双目赤红,长枪横握。
"取你首级,我尚能翻盘!"
文丑按住程昱肩膀:"先生勿忧,昔日我便是被公子生擒。"
程昱怔然,望着那道金色身影没入敌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