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海州‘渔民失踪案’,周正同志是唯一的承办人。他顶着马昌远的巨大压力,三次提请批捕龙天霸,三次被驳回!他被撤职后,依旧没有放弃,写了这封长达万字的举报信,寄到了省检。只可惜,这封信,被某些人扣下了!”
祁同伟的声音,如同战鼓般,一声声地锤击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在海州那片黑土地上,所有人都跪下了,只有他还站着!这样的人,你们跟我说他‘不成熟’?!我看,他比在座的各位,都要成熟!”
“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祁同伟环视全场,一锤定音,“我的政法委,要的,就是这样的‘刀刃’!就是这样的‘刺头’!这份名单,我签了。谁不同意,现在,可以站出来。”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那位老副书记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地低下了头。
……
当天下午,省委常委会。
吴春林那张本就阴沉的脸,此刻已经黑得能滴出水来。他等所有议程都走完后,终于在“临时动议”环节,爆发了。
“沙书记!我要向您,向常委会,反映一个严重的问题!”
吴春林猛地站起身,将那份被祁同伟否决的名单,和祁同伟新提名的名单,重重地拍在了桌上。
“祁同伟同志,在今天上午的政法委会议上,公然无视组织部的正常人事提名,搞‘一言堂’!他提拔的那个陈波,连级别都不够!那个周正,更是常年考核‘不合格’!”
他痛心疾首地转向沙瑞金:“沙书记!我党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论资排辈,是我们干部队伍稳定的基石!祁同伟同志这样搞,是在搞‘山头主义’!是在提拔他自己的‘亲信’!这是在公然破坏我们党的组织程序!这样下去,我们汉东的政法队伍,会乱套的!”
这番指控,不可谓不重。
会议室里,所有的常委都屏住了呼吸,将目光投向了主位上的沙瑞金。
沙瑞金没有看吴春林,他只是缓缓地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叶。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春林同志,你的心情我理解。你说的‘程序’和‘基石’,都对。但是……”
他放下茶杯,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扫过全场。
“但是,时代变了。”
“海州那块地,已经烂了!烂到了根子上!你现在跟我谈‘基石’?那块‘基石’,早就被孙海平、马昌远那样的蛀虫,蛀空了!”
“海州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地震,”沙瑞金的声音陡然拔高,“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你那些‘四平八稳’的退休干部去‘平衡’!我们需要的是一支突击队!是敢于冲进火场、敢于在废墟上重建家园的猛将!”
他转头看向祁同伟,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力挺。
“祁同伟同志的提名,我看就很好!那个陈波,我虽然不认识,但我看了他在海州案中的情报分析报告,逻辑缜密,胆大心细,是个人才!那个周正,能顶着压力举报十年,这就是我们政法队伍最需要的‘风骨’!”
沙瑞金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吴春林那张涨成了猪肝色的脸上,一锤定音。
“我同意同伟同志的提名。”
“春林同志,你要记住,我们党选拔干部,最根本的原则,是‘任人唯贤’!”
“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才!”
“汉东的政法系统,我需要的,是一把锋利无比、能斩妖除魔的‘手术刀’,而不是一把生了锈的、只能用来切豆腐的‘钝刀’!”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会议结束,当这个“破格”提拔的任命消息传出时,整个汉东官场,彻底失声。
祁同伟,用一场无可辩驳的胜利和两次“不讲规矩”的提拔,将他的权威,如同钢钉一般,狠狠地楔入了汉东这片坚硬的政治版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