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早已准备好的、经过脱敏处理的资金流向图,展示在摄像头前。
那张图表复杂得如同蜘蛛网,无数的箭头和公司名称交织在一起,最终指向了一个位于香港的节点。
“我们查到,有一笔高达五千万的资金,在蔡成功的公司和京州城市银行之间以过桥贷款的名义流转后,最终通过一家在香港注册的、股权结构极其复杂的信托基金,进行了‘合法’的资产隔离。这笔钱,我们高度怀疑是欧阳菁收受的关键贿赂,但所有的线索,到了香港就断了。汉东方面,鞭长莫及,无法穿透啊。”
他看着屏幕上钟小艾那张渐渐变得凝重的脸,心中暗自点头。他知道,他已经成功地将鱼饵,抛到了最精准的位置。
钟小艾看着屏幕上那个眉头紧锁、却依旧眼神坚定的男人,内心再次被触动。
她想起了侯亮平在岩台时的无力,那种面对复杂现实时的束手无策。对比之下,祁同伟的沉稳、专业和那份直面困境的战略眼光,更让她信服。她知道,他不是在诉苦,他是在用一种平等的方式,与她探讨一个共同的难题。
她更清楚,这已经不仅仅是汉东的一个案子了。利用离岸信托基金进行洗钱和利益输送,这是当前金融反腐领域最前沿、也最棘手的难题。
祁同伟遇到的,是一个具有全国普遍性的问题。
她认为,这不仅是帮助祁同伟,更是维护国家金融安全的职责所在。
她不能让丈夫的理想主义,在汉东折戟;更不能让祁同伟这样真正有能力、有担当的干将,被这种技术性的壁垒挡住去路。
“祁厅长,”她沉吟片刻,开口说道,语气已经切换到了专业模式,“你说的这个情况,非常重要。香港那边,我们中纪委和廉政公署有常态化的协作机制。理论上,是可以进行穿透式调查的。”
“理论上是这样。”祁同伟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无奈”,“但程序上,非常繁琐。我们需要向最高检、公安部层层上报,再由他们通过国际警务合作渠道发函。一来一回,至少要几个月。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李达康……是不会给我们这么多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