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时安刚掰开馍,一阵穿堂风裹着茅厕的酸臭扑面而来。
他迅速摸出"避秽版口罩"戴上,却见对面号舍的举人正弯腰干呕——那是个穿杭绸襕衫的公子哥,前日还嘲笑过他的棉布口罩。
这回看到他的状态,那眼巴巴的眼神看起来可怜极了。
可惜,张时安可不想做什么大善人。
啃完半个馍,题纸第二题露出真容:
"《周礼·地官》言'荒政十有二',今河北大旱,当用何策?"
这是道实务题,但陷阱在于"荒政"第十二条实为"除盗贼"——若真按《周礼》答镇压流民,必犯皇帝忌讳。他蘸墨挥毫:
"考《周礼》荒政,以'散利'为首,'弛禁'次之。今河北旱蝗,当先开常平仓赈济,次免赋税徭役,末则…"
写到此处,隔壁突然传来"哗啦"一声——有人打翻了粪桶。
恶臭瞬间弥漫,张时安胃里一阵翻腾,笔尖在草纸上洇开个墨团。
他闭眼默背《清心咒》,待气味稍散,笔锋陡然一转:
"...末则精兵剿匪!盖饥民为盗与惯匪不同,当效诸葛武侯'七擒孟获'之法,剿抚并用。
臣请以漕粮三十万石为饵,设'自新营'招抚..."
这招既合经义,又暗合皇帝想用漕粮改革试探地方的心思。
第五日考诗赋时,题纸上的八个字让半数举人当场失色:
"檐马叮咚,赋得'声'字"
看似是咏风铃的闲适题目,但张时安一眼看穿关窍——
今春皇帝微服私访,曾在国子监听学子辩论时,怒斥群臣"如檐间铁马,风过则响,风止则寂"。
这是要考生讽谏朝中清谈之风!
他脑中闪过游学时在淮安见过的场景:漕工们顶着寒风修堤,而税吏在暖阁里高谈"为民请命"。当下提笔写下五言排律:
《赋得檐马声》
"虚檐悬铁马,空作不平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