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血誓与裂痕

这种迟来的“保护”,此刻只让她感到更深的讽刺和痛苦!

他看着她对“溪谷”推心置腹,看着她为“巴务相”魂牵梦萦,他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看客!

“哈哈……哈哈哈……”风济谷突然仰天大笑起来,泪水却顺着眼角汹涌滑落,笑声凄厉绝望:

“好一个兄弟情深!好一个暗中保护!巴务相,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一个供你兄弟玩弄于股掌、供你满足保护欲的玩物吗?”

她的笑声戛然而止,目光如淬毒的冰锥,狠狠地刺向巴务相,“你的解释,只会让我更恶心!”

巴务相的脸色煞白,风济谷话语中的恨意和鄙夷,比任何刀剑都更伤人。

他张了一张嘴,却发现自己所有的辩解,在这样刻骨的恨意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够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尖锐声音响起。

那个是兰奴。

兰奴踉跄着冲上前,挡在巴务相和风济谷之间,她泪流满面,双手紧紧地抓着那个布袋,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都别说了!打打杀杀,阴谋诡计……你们眼里,只有这一些吗?看看这个!”

她猛地将布袋里染血的龟甲和牛胛骨掏出来,高高地举起,声音因激动而变调,“看看这上面刻着什么!我们的身世!天蚕……是天蚕用命换来的真相!”

她的目光转向风济谷,充满哀求和混乱:

“姐姐!你看看!天蚕她……她真的是我们的小妹妹啊!”

她又猛地转向巴务相,眼神复杂痛苦:

“还有你!巴务相!你告诉我,当年在盐阳城外的篝火旁……你……你最初遇见、你……你要了的那个人,究竟是我……还是她?!”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嘶吼出来,指向风济谷。

这石破天惊的一问,让本就凝固的气氛,一瞬间降至冰点!

巴务相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看向兰奴,又看向同样被这质问惊住、脸色煞白的风济谷。

他的嘴唇翕动,眼神在姐妹二人酷似、并无二致的面容上,痛苦地游移,仿佛被撕扯成了两半。

那一份深埋心底、无法言说的愧疚与责任,如同沉重的枷锁,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风济谷看着巴务相眼中,那一份挣扎和痛苦,看着兰奴眼中的质问和绝望,心一点点地沉入无底的深渊。

原来……原来这才是横亘在她和他之间,最深、最难以逾越的鸿沟!不是部落的纷争,不是巴鹫的阴谋,而是她最亲的妹妹!

“呵……”风济谷发出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

所有的怒火、恨意、悲伤,在这一刻,仿佛都冻结成了万年的玄冰。

她缓缓地放下了指着巴务相的追风剑,那动作带着一种心如死灰的疲惫。

她的目光扫过巴务相痛苦的脸,扫过兰奴绝望的泪眼,最终落在巴鹫那一张阴鸷的脸上。

“身世?真相?”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比刚才的嘶吼更令人心悸。

“天蚕死了。被我一剑穿心。无论她是我的姐妹,还是我的挚友,这笔血债,我风济谷背定了。至于你们……”

她的目光在巴务相和巴鹫之间冰冷地划过,“巴族的家务事,自己关起门来解决。带着你的人,滚,滚!”

她不再看任何人,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盐水族战士聚集的方向,背影挺直,却透着无尽的萧索与死寂。

“姐姐!”兰奴失声地叫道,想要追上去。

“让她静一静。”水灵当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兰奴的身边,低声劝阻,他看着风济谷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忧虑。

他又冷冷地扫了一眼巴务相兄弟,“巴首领,请了吧。战场清理之前,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一个巴族士兵。”

巴务相看着风济谷决绝的背影,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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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兰奴,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歉疚和沉重,最终,他闭了一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属于首领的冰冷决断。

“巴鹫,跟我走。”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他不再看兰奴,一转身,大门踏步朝着巴族撤退的方向走去,背影同样挺直,却带着沉重的负担。

风济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摇晃了一下,并没有回头。

“另外,”水灵当继续道,目光扫过兰奴怀中的布袋:

“关于天蚕姑娘留下的……遗物,以及兰奴姑娘所言的身世之谜……族中几位大巫和银禅子兄弟都认为,此事非同小可,关乎我族血脉传承,恳请大王允准,当众解读龟甲牛骨所载,以明真相,以安族人之心。”

风济谷依旧沉默。

祭坛之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孤寂的背影之上。

银禅子看着兰奴失魂落魄的样子,以及孤寂无比的风济谷,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上前一步,拱手道:

“风大王,天蚕姑娘以性命传递此物,必有深意。真相虽痛,但唯有直面,方能告慰逝者,指引生者。银禅子不才,略通上古巫文,愿为大王分忧解虑,解读骨甲寓意。”

良久,风济谷终于缓缓地转过身来。

她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下的乌青浓重,那一双曾经明亮锐利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

她的目光掠过水灵当、银禅子,最终落在兰奴怀中的布袋子上。

“……读吧。”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银禅子深吸一口气,走到兰奴面前。

兰奴像是被惊醒,茫然地抬起头,看了看银禅子,又看了看祭坛上的姐姐,最终颤抖着双手,将布袋递了过去。

银禅子小心地接过来,走到祭坛中央一张石案前,在几位老巫的注视下,将染血的龟甲和牛骨一一取出,排列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