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残片与朽木躯干接触的刹那,一声低沉的嗡鸣自木偶内部响起。那残片仿佛瞬间活了过来,黯淡的表面骤然流淌过一层水波般的微光,光芒顺着云辰预先用灵力刻印在木偶内部极其简陋的“灵络”飞速蔓延!原本死气沉沉、关节松垮的破烂木偶,躯干猛地一挺,朽木摩擦发出“嘎吱”的声响,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铁锈、血腥和战场硝烟的沉凝气息,如同沉睡的凶兽苏醒般,猛地从这具简陋的躯壳内爆发出来,瞬间充斥了整个破败的小院!
院墙角落堆积的杂物微微震颤,簌簌落下灰尘。连院外巷子里滴落的雨声,似乎都在这一刻被这无声的咆哮所震慑,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云辰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微微发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他以海家英烈的遗甲残片为骨,以自身精纯灵力为引,硬生生将这堆破烂点化,赋予了它一丝不屈的英魂战意!这简陋木偶身上散发出的沉凝气息,正是对宇文家那妖异傀儡最直接、最本能的排斥与对抗!
……
三天后,雨歇。被秋雨洗刷过的都城坊市,空气清冽,但前几日那场妖异傀儡戏带来的狂热与恶毒流言,却如同附骨之蛆,在街头巷尾的低语中悄然发酵、扩散。人心惶惶,疑虑深重。
城东最繁华的朱雀大街口,宇文家的妖异木偶戏班再次搭起了高台。依旧是那披着海家军甲胄的木偶,用那尖锐失真、带着蛊惑魔力的声音,一遍遍重复着污蔑的谎言。台下聚集的人群比前几日更多,眼神空洞、神情亢奋者比比皆是,狂热的附和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海家不灭,天理难容!”
“诛杀国贼!就在今日!”
声嘶力竭的吼叫震得人耳膜发麻。
就在这片狂热达到顶点,高台上那扮演“奸相”的木偶正得意洋洋地举起一卷伪诏,准备宣读“海家满门抄斩”的旨意,台下被蛊惑的民众已经举起手臂,喉咙里滚动着即将爆发的、毁灭性的欢呼时——
“咚!”
一声沉闷如重锤擂鼓的巨响,毫无预兆地从街对面传来!这声音是如此沉重、如此突兀,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喧嚣,让所有狂热的头脑都为之一懵,不由自主地转头望去。
只见街对面,一个极其简陋、甚至可以说是寒酸的小摊子不知何时支了起来。摊主是个戴着破斗笠、看不清面容的汉子(云辰伪装),他面前没有高台,只有一块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粗布铺在地上。粗布之上,立着几个同样简陋的木偶,最大的一个也不过三尺高,由朽木和破布勉强拼凑而成,关节处甚至能看到粗糙的榫卯和麻绳捆扎的痕迹。唯一显眼的,是那“将军”木偶胸前镶嵌着的一块黝黑金属残片,在日光下反射着沉凝而冰冷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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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丝线牵引,也没有人在后面操控。在无数道或茫然、或疑惑、或依旧带着狂热残留的目光注视下,那破布上的几个木偶,竟自己动了起来!
一场无声的、浓缩的悲壮戏剧,在简陋的布景上骤然上演:
“忠臣”木偶(胸前嵌甲片者)昂首立于朝堂(一块破木板象征),慷慨陈词(动作激烈却无声);“奸相”木偶(由几块涂黑的烂木头拼成)在一旁指手画脚,动作阴险而猥琐;几个“墙头草”木偶随着“奸相”的动作来回摇摆。最终,“奸相”趾高气扬地展开一卷“圣旨”(破布条),指向“忠臣”,做出宣判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