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那颗被打穿的头歪在一边,脸朝下扎进泥里,后脑勺的窟窿还在往外渗血,把周围的淤泥泡得又黑又黏,像块发了霉的酱豆腐。
而另一只感染者已经回过神,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吼,像野兽发现了猎物,它没站直身子,就那么弓着背,肩膀一耸一耸的。
两条腿交替得飞快,每一步都溅起半尺高的泥水,混着底下的烂渣往四周泼。
尽管是低阶个体,速度依旧邪乎得很,根本不像正常人能有的。
膝盖几乎不打弯,全凭腰腿的蛮力往前冲,像头被激怒的公牛,带着股腥风直扑过来。
它左边肩膀上还嵌着颗流弹,黑血顺着胳膊肘往下滴,反倒因为这伤,动作里添了股疯劲,离得越近,那股子冲人的腥气越浓。
“滚开!”
张涵吼出声时,不由自主往后退的脚已经在淤泥里崴了一下,加上胸口的伤突然抽痛,一屁股“咚”地砸在泥里。
步枪空了弹匣,斜斜插在两尺外的泥里,枪管朝上翘着,沾了层厚厚的浊泥。
这时候去捡纯属找死,那感染者已经冲到五米外。
“你他妈不搞死我,你不开心是不是?”
张涵直接探向腰侧,手指勾住枪柄往外一拽,金属枪身“噌”地滑出来。
多亏了这一路总疑神疑鬼,保险早就解开了,枪口一抬就对准了那道黑影,连瞄准的工夫都省了。
“砰!砰!砰!”
枪声在窄道里震得耳膜发疼,枪口的火光一闪一闪,照亮感染者那张扭曲的脸。
四米、三米……这东西跟没长痛觉似的。
5.8毫米的子弹打在脸上,半边脸皮“噗”地掀开,露出白森森的颧骨,可剩下的那只眼睛亮得吓人,几乎能看清它嘴角淌下来的黑血。
“死全家,没母的东西!”张涵把扳机扣到底,直到八发子弹尽数倾泻而出,发出“咔哒”的空响才脱手。
凭着肾上腺素冲顶的蛮劲,手脚并用地挪到步枪边,一把攥住枪管,上面的淤泥滑溜溜的,他死死抠住,借着起身的劲,把枪托抡圆了,狠狠砸向摇摇晃晃冲到跟前的感染者脑袋。
“砰!”
枪托结结实实砸在感染者太阳穴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那东西脑袋猛地向一侧偏过去,身子跟着失去平衡,“噗通”一声斜倒在淤泥里。
可它没彻底不动,肩膀还在使劲,想把脑袋从泥里抬起来,一只手在泥里胡乱抓挠。
“死啊!给老子死!”
“家都没了……我他妈招谁惹谁了……”
张涵骂一句砸一下,胸口的疼直往天灵盖冲,可手里的劲一点没松。
跨坐在那东西身上,膝盖死死顶住后背,枪托一下下往泥里的脑袋砸。
“砰!砰!砰!”
每砸一下,枪托就沾一层混着血的烂泥,变得越来越沉。
感染者的挣扎越来越弱,最初还能扭动几下,后来只剩胳膊偶尔抽搐,脑袋被砸得越来越深,陷进淤泥里,连带着脖颈都快埋进去了。
直到枪托砸下去时,只发出“噗嗤”一声闷响,像是砸进了一团烂肉。
张涵才松了手,胸口的疼几乎让他喘不上气,可肾上腺素还在顶着,让他能死死盯着那团陷在泥里的脑袋。
再也没动一下,只有淤泥还在慢慢往它头上漫,把最后一点轮廓都盖住。
步枪从手里滑出去,“哐当”一声掉在泥里,溅起一小片浊水。
张涵瘫坐在地上,用糊满烂泥的手抹了把寸头,抬头看向掀开的下水道口,那里透进来的光,昏黄得像他烧没了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