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一声怒喝从旁边传来。只见几个村民扛着锄头、背着竹筐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东头的李大叔——正是早上来药铺求助的村民。“刘二狗,你太过分了!王掌柜他们是来采药救我们的,你凭什么拦着?”
“就是!”跟着来的村民们也纷纷附和,“孙玉国卖假药坑我们的钱,现在还不让王掌柜治病,你们是想让我们都病死吗?”
刘二狗见来了这么多村民,手里的木棍不自觉地放了下来。郑钦文也有些慌了,小声对刘二狗说:“要不……咱们先回去跟孙掌柜说一声?”
刘二狗狠狠瞪了村民们一眼,又指了指王宁:“你们等着,这事没完!”说完,就和郑钦文灰溜溜地走了。
村民们围上来,七手八脚地帮王雪捡起泥地里的药册,李大叔还从怀里掏出块干净的帕子,仔细擦着药册上的泥点:“王掌柜,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你们要采多少水红花子?我们帮你们采!”
“是啊是啊,我们都来帮忙!”村民们纷纷放下手里的农具,跟着王宁等人走进湿地。林婉儿教大家辨认成熟的水红花子:“要选这种颜色深棕、颗粒饱满的,轻轻一捏不软塌的才好。采摘的时候要顺着果穗往下捋,别把枝秆折断了,留着明年还能长。”
村民们学得很快,不一会儿就采了满满几竹篮。王雪蹲在一旁,用竹筛把采来的水红花子筛了一遍,挑出里面的碎叶和空壳。张阳药师则在一旁记录:“今天采了大概三十斤,够先给病重的村民配药了。”
正当大家准备返程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抬头一看,只见钱多多骑着一匹枣红马,马背上驮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布包,朝着这边过来。“王掌柜!可算找到你们了!”钱多多勒住马,翻身跳下来,脸上带着急汗,“我听说青溪镇闹腹胀病,特意从邻县带了些水红花子过来,想着你们或许能用得上。”
王宁又惊又喜,走上前握住钱多多的手:“钱兄,真是太感谢你了!你怎么知道我们需要水红花子?”
钱多多笑着拍了拍马背上的布包:“我前几天去邻县进货,听当地药农说水红花子能治食积胀痛,又想起青溪镇河边多的是红蓼,就猜你们可能会用。正好我库里还有些存货,就赶紧送过来了。”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河面上,也洒在众人满载而归的身影上。王宁看着手里沉甸甸的水红花子,又看了看身边热情的村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有这么多人帮忙,这场病疫,一定能挺过去。
回到百草堂时,暮色已漫过青溪镇的屋檐,药铺里点起了两盏煤油灯,昏黄的光把药柜上的红纸标签映得格外醒目。张娜正站在灶台前,见众人扛着竹篮进来,立刻放下手里的铜锅迎上去——她穿着一身青布围裙,围裙下摆沾着些许褐色的药汁,那是白天炮制当归时溅上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双常年揉药、指节略粗却异常灵巧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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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算回来了,我把炮制的家什都备好了。”张娜引着众人往后院走,那里早已摆开两张长木桌,桌上放着竹匾、铜筛、瓷臼,还有一小瓮黄酒。她指着竹匾对王宁说:“你早上说可能要用生品和酒制的水红花子,我特意把瓮里的陈黄酒取出来了,酒制能增强它消积止痛的功效,对付顽固食积更管用。”
王宁点点头,将采来的水红花子倒在竹匾里摊开:“村民里有轻症也有重症,轻症用生品即可,重症得用酒制的。张药师,你帮我把钱兄带来的水红花子分拣一下,挑出杂质和未成熟的;小雪,你去把前几日晒好的山楂、神曲取来,按比例称好;婉儿姑娘,劳烦你照看一下前堂,要是有村民来问诊,先登记症状。”
众人应声忙碌起来。张阳药师坐在木桌旁,指尖捻起一枚水红花子,对着灯光仔细端详,时不时将不合格的果实挑出来:“这野生水红花子品质不错,颗粒饱满,油性足,就是得多筛几遍,把里面的草屑筛干净。”王雪捧着药斗走来,铜秤的秤砣轻轻晃动:“山楂五钱、神曲三钱,都按您说的比例称好了,要不要再加点麦芽?”
“不用。”王宁正站在灶台边,往铜锅里倒入黄酒,待酒微微发热,再将分拣好的水红花子倒进去,“水红花子性微寒,加山楂、神曲刚好能辅助消食,再加麦芽就偏凉了,脾胃弱的村民怕是受不住。”他用木铲轻轻翻炒着锅里的水红花子,动作缓慢而均匀,黄酒的醇香渐渐弥漫开来,与水红花子的淡香交织在一起。
张娜站在一旁,时不时帮着调整灶火:“火候得稳住,不能太大,不然容易炒焦,药效就散了;也不能太小,酒渗不进去,制出来的药效果差。”她看着王宁专注的侧脸,眼底带着笑意——当年她嫁给他时,就常看他这样炮制药材,一晃二十年,他对药材的认真劲儿半点没减。
就在这时,前堂传来一阵喧哗。林婉儿快步走进后院:“王掌柜,孙玉国带着人来了,说咱们用的水红花子是‘毒草籽’,还说要砸了咱们的药锅。”
众人脸色一沉。王宁放下木铲,擦了擦手上的药粉:“我去看看。”刚走到前堂,就见孙玉国领着刘二狗、郑钦文站在柜台前,刘二狗手里还拿着一把斧头,气势汹汹。
“王宁,你别装模作样了!”孙玉国指着柜台上的药包,“你用这破草籽给村民治病,要是治出人命,你担得起责任吗?我劝你赶紧把药扔了,让村民都来我这儿拿药!”
“我的药有没有用,不是你说了算。”王宁拿起一枚水红花子,递到孙玉国面前,“《本草纲目》有载,水红花子‘消积块,破瘀血,治胃脘胀痛’,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查药书。倒是你,用干姜治食积化热,害得村民病情加重,你就不怕遭天谴?”
孙玉国脸色一白,又强装镇定:“我那是用药不当,可你这草籽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谁知道是不是有毒!”
“我知道!”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李阿婆拄着拐杖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村民,“我家老头子早上服了王掌柜的药,现在肚子不胀了,还能喝半碗粥呢!孙玉国,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想骗我们的钱!”
“是啊!我家娃子也服了药,刚才还说饿了呢!”另一个村民附和道,手里举着空药碗,“你那一两银子一副的药,吃了只会疼,王掌柜的药不要钱都比你的管用!”
孙玉国看着围上来的村民,脸色越来越难看。刘二狗想举起斧头,却被村民们死死按住。“你……你们等着!”孙玉国撂下一句狠话,带着人狼狈地跑了。
村民们纷纷围上来,对着王宁道谢。王宁笑着摆摆手:“大家别客气,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的本分。等会儿药制好,我就挨家挨户给大家送过去,要是有脾胃虚寒的家人,一定要提前说,我给你们调整药方。”
回到后院时,铜锅里的水红花子已经制好了,色泽变得暗红,酒香更浓。张娜将药盛出来,倒在竹匾里晾凉:“幸好有村民帮忙,不然今天还真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