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贾张氏始终侧身睁着眼,借着窗外淡淡的月光,努力想看清大孙子的脸。
不知不觉许多年,把他从襁褓里的婴儿带到这么大。
以前牙牙学语,就喜欢往奶奶怀里钻,奶奶一离开就要哭的孩子,现在奶奶要走了却很开心。
她知道孩子是张白纸,是自己给养花了,强烈的无力感在心里蔓延,不知道以后儿子会怎么教育他。
甚至还想到了更久远的以后,久远到将来她死了,那时候儿子也已经苍老,孙子会给他养老吗?
泪湿枕巾......
外屋。
贾东旭像条被扔上岸的鱼,睁大眼睛大张着嘴仰卧着。
想陪老娘一起去保定,看她安定下来再回来。
但去一趟又是介绍信又是路费的,家里实在难以负担。
只是让老娘自己走,他又不放心。
只好在心里默默安慰着,这回何大清态度变得很真诚,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时间啊,其实是个挺无情的东西。
你开心的时候,它嗖的一下就跑了!
你难受的时候,它慢慢的流动,像一把小刀一样一点点剌你的肉。
转眼一夜就过去了,当冬天的晨阳昏沉的驱赶着黑暗,贾东旭眼前慢慢变亮,心里却越来越沉重。
按理说这时候贾张氏要起来做早饭了,她没起来。
按理说贾张氏不做,贾东旭就起来做了,他也没起来。
母子俩变得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对方。
倒是秦淮茹先起来了,抓了把白菜叶子丢进锅里煮,断生后盛出来撒了点盐,就着热水和一个凉窝头吃了。
她走后,贾东旭也起来了,看着锅里还漂着热气的水,苦涩的摇摇头。
女人一旦决心离开,是真无情啊!
贾张氏也起来了,站在儿子身后安慰着:“东旭,她绝情一点好,省着将来回头缠你!”
“妈。”贾东旭回头,笑道:“天底下,也就您觉着我是个宝儿。”
母子俩又陷入沉默,想好了分别要开开心心的,其实眼泪就没停过。
“哎呀我奶去保定又不是出国,以后奶可以回来看咱们,咱们也可以去看奶啊!”
棒梗穿好衣服站在两人身后,努力让自己的嘴角不要翘起来,不然高低会挨一脚。
“哎,对!大孙子长大了!”贾张氏回头,露出欣慰的笑意。
儿子终于说了句人话,贾东旭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