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掌落下的瞬间,明野便感觉到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踏实。

深灰色的地面硬实得像被反复夯打过的土层,踩上去没有丝毫下陷,只有清晰的踩踏声在空旷中传开,又迅速被黑暗吞噬。

他稍稍用力碾了碾脚尖,地面依旧稳固,连细小的碎屑都未曾扬起,这份结实的触感,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几分,至少不用再担心脚下突然塌陷。

他抬眼扫过四周,魂晶淡蓝色的微光只够照亮身前两米的范围,光线下的地面布满了不规则的起伏。

有的地方微微隆起,形成半米高的小土包,边缘圆润,像是被水流长期打磨过。

有的地方则凹陷出浅坑,坑底积着一层薄薄的、泛着微光的液体,倒映着魂晶的光芒,却看不到任何植物的影子,只有一望无际的深灰色地面,向着黑暗的远方无限延伸。

更远处,没有石块或岩石的突兀轮廓,只有连绵起伏的山丘地貌在黑暗中勾勒出模糊的线条。

那些山丘比近处的土包更高大,有的足有三四米高,蜿蜒曲折地连在一起,像是沉睡的巨兽脊背,又像是被遗忘的古老城墙,在淡淡的、不知来源的光晕中,若隐若现。

明野有些好奇,这片水底世界为何会如此“干净”,连最基础的岩石都看不到,却又不敢贸然偏离方向去探寻,只能将目光重新落回脚下,一步一步稳稳地向前走。

魂晶的光芒有限,他必须时刻低头盯着地面,避开那些较深的坑洼,绕开隆起的土包。

每走一步,孤独感便会加重一分,周围太安静了,没有水流的“哗哗”声,没有生物的细微响动,甚至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他试着喊了一声“宁萌”,声音在空旷中扩散开来,却只得到一片死寂的回应,连回声都弱得几乎听不见,仿佛这片空间能吞噬所有声音。

偶尔抬头时,明野能借着那层淡淡的光晕,看清远处山丘的轮廓在黑暗中缓慢后移,却始终看不到任何变化,也看不到任何与宁萌有关的痕迹。

他握紧手中的魂晶,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这枚小小的晶体成了他唯一的陪伴,也是唯一的光源。

光线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贴在起伏的地面上,随着脚步晃动,像是黑暗中唯一的“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