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思绪却早已飘远——那一刀,真的只是偏了一厘米吗?
还是说,赵子龙从一开始就计算好了?
他知道不会死,所以他敢刺,敢用血来逼他回头。
可笑的是,他竟真的回头了。
“你还在纠结?”庞士元看出他神色异样,轻叹一声,“子龙虽冲动,但情之所至,未必全是执念。你我皆知他性子,宁折不弯,可一旦认定了,便是赴死也不退。你若一直这样冷着,他只会一次比一次更狠。”
诸葛诸葛亮终于侧过头,目光如深潭映月,清冷而幽远。
“庞兄,你说……一个人,可以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证明爱吗?”
庞士元一怔,随即苦笑:“这世上哪有标准答案?可若换作是你,被人一句‘你活着就是对赵家的侮辱’刺得体无完肤,十年隐忍,只为护他周全,结果换来的是误解、羞辱、乃至今日这一刀——你会如何?”
诸葛诸葛亮沉默。
他会如何?
他早已学会了不回应。
不挣扎。
不哭,也不怒。
像一具被命运抽空灵魂的躯壳,在权谋与算计中踽踽独行。
可昨夜,当他看见那把锈刀刺入赵子龙胸膛的瞬间,他竟无法动弹。
不是因为震惊,而是因为——痛。
一种久违的、几乎被遗忘的痛。
他以为自己早已麻木,可原来,心还是会在某个瞬间,为某个人裂开一道缝。
“我不想救他。”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可我……没能转身离开。”
庞士元望着他,你不是铁打的,诸葛孔明。
你也会累,会痛,会……舍不得。”
诸葛诸葛亮闭了闭眼,疲惫如潮水般涌上。
他确实累了。
不只是身体,更是心。
这场纠缠,早已超出了爱恨的范畴,成了命运的拉锯。
他不知自己还能撑多久。
“你说……”他忽然问,语气平淡得近乎疏离,“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地方?”
庞士元一愣,随即失笑:“你又开始说这些玄乎话了?这天下虽乱,可你我皆在其中,生来便在此,何谈‘离开’?”
诸葛诸葛亮没有笑。他只是看着庞士元,眼神清明得近乎透明。
庞士元笑意渐敛,盯着诸葛诸葛亮看了许久,才缓缓道:“你昨夜没睡,今日言语,怕是受了刺激。”
诸葛诸葛亮唇角微动,似笑非笑。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病房中昏睡的赵子龙,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是赵子龙自己,非要找虐。”
得知诸葛亮即将独自启程前往“虚妄之渊”调查星幻智脑的源头,赵子龙情绪崩溃。
他无法接受“她要走”,更无法理解“为何不能一起”。
在激烈争执后,诸葛亮仍执意离去。
赵子龙悲怒交加,竟拔剑自伤胸口,鲜血染红铠甲,昏倒在庭院之中。
诸葛亮闻声折返,强忍心痛将其送往稷下医馆。
手术后,赵子龙昏迷不醒,手中仍紧握两人成婚时的玉佩。
庞士元闻讯赶来探望,见诸葛亮神情恍惚,终于开口质问:“你真的认为,隐瞒就是保护?”
诸葛亮沉默良久,低声道:“我查到了‘轮回者’的数据痕迹……苏瑶华不是第一个。而子龙若知情,必会随我赴死。我不能……再看着所爱之人因我而碎。”
她望向窗外星空,声音微颤:“这峡谷,或许从来就不是游戏。”
“你说,一个英雄,能不能为爱违抗系统?”
稷下医馆的夜,冷得像赵子龙的剑。
他为了留住她,竟用那柄斩过千军的枪,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可她还是走了,带着秘密,走向虚妄之渊。
庞士元站在走廊尽头,看着诸葛亮的背影,忽然笑了:“你们一个用命拦,一个用智逃,可这世界……早就不讲情了。”
只是没人知道,那一夜的血,不只是情伤——
是数据洪流中,人类意识最后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