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这顾虑并非凭空而来。
早几年就有过先例——一个城里来的女知青,看着柔柔弱弱,却没想到家里在城里有些门路。
那姑娘刚来村里没俩月,就察觉出不对劲:住的土坯房漏风漏雨,干的活比男人还重,更让她发怵的是,村里几个游手好闲的后生总围着她打转,眼神黏糊糊的,队长媳妇还明里暗里劝她“找个本地汉子安稳过日子”。
那姑娘没声张,暗地里托人捎了信回城里。
没过多久,上面就来了调令,把她转到了邻县一个条件好得多的农场,虽说还是下乡,却不用再跟村里这些糟心事纠缠。
这事在大队里悄悄传了一阵,让不少人心里都敲起了警钟——谁也说不清这些城里知青的家里到底藏着什么能耐。
就因为这个,大队长才不敢轻易松口。
他不怕知青闹,就怕知青背后有人。
真要是逼急了,哪个知青家里有本事,一纸信告到上面,说村里苛待知青、强逼婚事,别说他这大队长当不成,怕是整个大队都得跟着受牵连。
“城里来的娃,心思深。”大队长扒拉着碗里的玉米糊糊,对媳妇沉声道,“别看着现在蔫头耷脑的,指不定哪就冒出个硬茬。
小三子、二狗那俩愣头青不懂事,你当长辈的得把着关,别让他们瞎折腾。”
大队长媳妇撇撇嘴,嘴上应着“知道了”,心里却不怎么当回事——在她看来,只要把人困在这山沟里,断了念想,再烈的性子也得磨平,哪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大队长看着媳妇那不在意的样子,也懒得再多说。
他放下碗筷,摸出旱烟袋,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烟雾缭绕中,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批知青里,那个叫顾从卿的,眼神太利,说话办事滴水不漏,看着就不像个能任人拿捏的。
还是再等等吧。
等摸透了他们的底细,看清楚了他们的软肋,再动心思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