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过,吹动着花园中女眷们的裙摆和发梢,也吹散了众人心中最后的迷惘与疑虑。
李唐抬起手,虚扶了一把郭昕,目光温和而坚定地环视全场,朗声道:
“诸位请起。”
待众人重新落座,他牵起身边长孙玥的手,又依次牵过娜扎、尼孜、文菁和昭君,让她们五人并肩站在自己身侧。
这个小小的动作,无声地向所有人宣告着她们不可动摇的地位。
“今日,既是我的家宴,也是一次宣告。”
李唐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和,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
“自明日起,王府将正式筹备大婚典礼。此事,便由拓跋族长与郭老将军共同主持,务必办得妥当。”
拓跋库莫与郭昕连忙起身领命,脸上都带着激动与郑重。
这不仅是王爷的婚事,更是整个西北的盛事,关系到西北未来的安定与传承,他们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至于宾客……”
李唐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仿佛穿透了王府的围墙,看到了遥远的长安、逻些,甚至是更远的地方,随即朗声说道:
“广发请柬,遍告天下。凡与我西北有往来者,皆可派使前来观礼。无论是大唐朝廷,还是吐蕃王朝;是回鹘汗国,还是南诏国;亦或是西域诸国,波斯遗民……只要他们敢来,我李唐,无任欢迎!”
此言一出,刚刚才缓和下来的气氛,瞬间又绷紧了。
在场的都是西北的核心人物,谁都听出了李唐话语中的深意。
这哪里仅仅是一场婚礼?这分明是一次堂堂正正的阳谋,一次对天下所有势力的公开邀请与试探!
邀请敌人来参加自己的婚礼?这种事情,亘古未有!
郭昕的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说道:
“王爷,此举是否太过冒险?吐蕃与我等乃是血海深仇,长安城中那些人也未必安着好心。让他们派人前来,岂不是引狼入室?万一他们在典礼上……”
“无妨。”
李唐摆了摆手,自信地笑道:
“兰州,是我的地盘。在这里,是龙,他得盘着;是虎,他得卧着。我就是要让他们亲眼来看看,看看我西北的实力,看看我西北的民心,看看我李唐,究竟有没有资格,坐稳这西北之主的位置!”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睥睨天下的气概。
“我更要借此机会,与他们当面谈一谈。”
李唐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老神在在地笑道:
“谈一谈未来的秩序,谈一谈共存的可能。打,是打不出真正的和平的。只有让他们感到畏惧,让他们看到合作的好处,才能换来长久的安宁。与其在暗地里互相猜忌、彼此提防,不如把一切都摆在明面上,开诚布公。”